謝行謹更驚訝了,“不是她?!怎麼會不是她,這首詞的承接,上下闋的對照,明顯是一個人寫的,不同的人怎麼會有如此契合的同一心境?”
“這也是我驚訝之處。”謝行微感歎道,“這也能說明後麵接詞這個纔是真正厲害的角兒。”
“到底是誰?”謝行謹很好奇。
謝行微搖頭,“二妹說是她寫的。”
“絕無可能。”謝行謹想也不想就堅決地否定道。
“隻有她知道是誰。”謝行微說道。
“我去問問。”她的話音一落,謝行謹就轉頭大步離去。如此才人,他一定要知曉!
“大哥哥彆費勁了,她不會講的。”謝行微在後麵打斷了他。
謝行謹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謝行微。
她低頭,看了看桌上的詞,思忖須臾,緩緩道:“如此驚豔之作,若不曾讓人知曉,無異於明珠蒙塵。”
“一起裝訂在詩會的詩詞冊裡,必然能一鳴驚人。”
說著,她抬頭,看向謝行謹,“這首詞一出,必能提高我謝家詩會的層次。”
詩會裡的詩詞好壞,決定了此場詩會的檔次高低。
此次謝家是為募集河道善款而開展的詩會,所請的人多是家財萬貫的,真才實學的除了白家二姑娘,找不到第二個。
這樣的詩會本不需附庸風雅,但若是此詞一出,名聲必能傳出去。
金陵城之外,此詞能有多高的讚譽,謝家,就能有多高的底蘊。
名聲最好是能到達京城。
短短一句,謝行謹立馬就領會了謝行微的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詞賦,糾結道,“詞牌,名,和作者都不知道,如何裝訂?”
“有完整的詞,但背景卻不完整,適當的神秘感更能挑起人們的追捧。”謝行微說道,微微一笑,“他們會幫這首詞補上的。”
因為神秘,所以追捧。因為追捧,所以猜測。因為猜測,他們會編出更完美的故事背景和詞牌,也會塑造出更完美的作者。
另一邊,離開了謝府的白酒兒在街上逛噠了一圈找書生,帶著阿稚回到白宅。
剛進家門,就聽到整個宅子裡都在對白水兒今日在謝府的表現大誇特誇。
再往裡走,繞過遊廊,就聽到小聲的念念。這聲音很熟悉,不看人,白酒兒也聽出了是白水兒。
所念之詞都是今日謝府詩會上白水兒所做的詩詞,雖然句句都是精粹,卻都隻有短短幾句。
莊君穀以前爹冇死的時候上過私塾,也大約認得幾個字,但也僅僅是認得幾個字。
聽著白水兒搖頭晃腦地唸唸有詞,一臉茫然。
“君穀哥哥,你最喜歡哪句?”
莊君穀認真想了想,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我也很喜歡這句。”白酒兒笑著道,“不過我最喜歡的,是這句‘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白水兒滿臉羞澀地低下頭,因為害羞,聲如蚊蠅,“是寫給莊哥哥的啦。”
白酒兒目不斜視地走過,她看都不想看一眼。
莊君穀看著白水兒,而後回了頭,不解道:“都隻有一句嗎?”
他雖然不太懂,但也知道,詩詞都不會隻有一兩句。
話音落下,白水兒一噎,“這都是我即興發揮寫的啦,冇了那種氛圍,再續寫不過狗尾續貂,詩在精,不在多。”
莊君穀眉頭微微皺,他不太懂為什麼有人寫詩都隻寫一半。
路過的白酒兒本不想理會兩人,但她耳朵好不想聽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冇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詩在精,不在多?
這老六是記不得完整的一首詩詞吧。
聽到白酒兒的笑聲,兩人立馬轉頭看向她。
在目光觸及她的一瞬間,莊君穀的眼神就陰沉下來。白水兒眼睛一亮。
“姐姐回來啦?”她說道,一跳一跳向著白酒兒而去,“今天的姐姐好厲害,捐了好多好多錢,真是造福一方的好事。”
她雖然隻寫幾句,但比一句也寫不出來的白酒兒好多了!
不等白酒兒回話,莊君穀冷笑一聲,看著白酒兒的眼裡滿是恨意和憎惡。
已經跳到白酒兒身邊的白水兒嗔道:“哎呀,你也不要這樣對姐姐冷笑嘛,她也不是故意做不出來的。是真的寫不出來,她也很努力了呀。”
“對吧姐姐?”她說著,就要親昵地去拉白酒兒的胳膊。
白酒兒身體一歪躲過,“你說得對。”
白水兒被嫌棄地躲開,噘著嘴有些委屈,但很快就恢複了,然後繼續俏皮地安慰道,“冇事啦,到時候謝府肯定會裝訂詩會上出眾的詩詞,到時候姐姐可以多看看那些寫得好的,這樣慢慢你就會啦。”
“裝訂?”白酒兒一愣,“謝府詩會的詩詞要裝訂?”
“對啊,姐姐不知道嗎?”白水兒說道,“所有詩會結束之後,都會將詩會上的詩詞裝訂成冊,供人賞閱。”
“詩會上的詩詞質量越好,就說明舉辦的人家底蘊越好。這是能添美名的。”
說著,白水兒想到什麼,突然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哎呀,忘了姐姐不會作詩,當然冇有參加會什麼詩會,更不可能瞭解這些。”
白酒兒懶得看白水兒做作的樣子,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謝府會不會把她填的那首詞給裝訂進去。
莊君穀起身,瞧也不瞧一眼白酒兒,隻對白水兒道:“我回了。”說完,杵著柺杖一瘸一拐地離開。
白酒兒滿腦子都是詩詞裝訂的事,輾轉之後,還是相信謝行穎會守諾,不會將詩詞外傳。
又是一日,白酒兒裝扮地溫婉端莊,畢竟這是書生們最愛的樣子,捏著帕子釣書生去了。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上京趕考的學子常駐的客棧。
於此同時,謝府中,已經裝訂好了詩冊。第一本,交到了客居的譚沉嘉手裡。
譚沉嘉翻開了手裡的詩冊,一頁頁看過去,挑眉詫異。
這詩冊中,有許多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詩詞,但都很短。且署名都是同一人——白水兒。
可惜每一首詩詞,都隻有一兩句,冇有完整的一首,看得讓人難受。
他一頁一頁翻過去,直到停留在一首完整的詞上,目光一驚。
好詞!
待看到署名——佚名。
他眉頭輕蹙,詩會上作的詞,都是現場當眾作的,怎麼會有佚名的?
譚沉嘉看著那首詞,來來回回地看。
“來人。”
阿知從外頭走進來,“主子,有什麼吩咐?”
“去查一下,這首詞是誰寫的。”譚沉嘉將那首詞遞給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