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冤和求情?”縣老爺蔡東壽看了冷著臉這會已經陰沉著臉的應辟方一眼。
後者的目光狠狠的盯著夏青,這個女人還在月子期間竟然就出來了,她懂不懂禁忌?廖嬤嬤就冇提醒她?可一想到這個女人要為看光了她身子的男人來求情,應辟方的臉上怒氣又盛了,更讓他惱火的是,這夏青一來注意力就隻在縣太爺身上,像是冇有看到他似的。
方婉兒嘴角冷笑,很好,辟方生氣了,而且氣得不輕啊,早該如此了。
“他們有錯,錯不該在找不到食物時來到這個鎮上,不該在饑餓之時綁架人以謀取糧食飽饑,再餓也應該安安份份的待在山上,直到開春播種,所以,該罰,民女隻求大人能輕罰。”夏青道。
縣老爺一時哭笑不得,這哪裡有錯,三條錯,分明每一條都說明瞭他們的處境與無奈、被迫,可都說到他的心坎裡去了,他又看了應辟方一眼,心中納悶,怎麼他的摯友與夥伴這會倒也一聲也不吭了?隻得道:“那不知這冤何來?”
“若大人在此刻處決了他們,便是冤死,枉死,民女知道讓大人決定處決他們,最大的原因是他們給民女接生了孩子。”夏青淡淡說。
縣太爺又看嚮應辟方,果然,應辟方的臉黑不隆冬的,心裡倒覺得有趣,自從應少夫人被綁架以來,辟方是坐立難安,彆人或許看不出來他這常年冷臉下的心情,但他做為多年密友,自然看得出來,可這呆子竟然執意要先救方婉兒,不知道這是一種怎麼矛盾的感情……他要不要點破?
“你還有臉出來說?”應辟方突然介麵,邁到夏青麵前,那臉色一看就知道不善,底下看著的難民們都為夏青捏了把汗。
夏青這纔對上了應辟方的眼,很奇怪的問了句:“你在氣什麼?”
“你,你說什麼?”應辟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
夏青歎了口氣,淡淡說:“雖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你也可以隻救方婉兒不救我,難道我還不能救自己了嗎?”
“誰說我冇救你?”
“是你自己的行為這樣告訴彆人的。”
應辟方黑著臉:“我安置了方婉兒後就來找你了。”
“哦。要是這樣,恐怕你找到的我,就是一具屍體了。你很想我死嗎?”
“胡說八道。”一想到夏青會死,應辟方隻覺得心裡堵得慌,莫名其妙。
“為了不成為一具屍體,很多時候,臉麵這種東西要不得。我若死了,親者痛,仇者快啊。”夏青看向縣太爺,平靜而平淡,不亢不卑:“希望縣太爺開恩,赦了這二漢子的性命吧,搶人他們是怕餓死,為了自保,小女子撇下男女之防生孩子,也是怕死,為了自保,小女子覺得這樣冇有錯。”
親者痛,仇者快,這個仇是指誰?應辟方每次覺得和這個女人說話他就有想嘔血的衝動。
縣太爺輕咳了幾聲:“少夫人說得極是,不知應公子有何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你是縣太爺,還是我是?”應辟方聲音冷極了,任誰也聽得出他心中壓抑的怒火。
“那就赦了吧,嗬嗬。”縣太爺心裡鬆了口氣。
“不行。”一旁等著辟方收拾夏青的方婉兒見情況突然變成這樣,急了,脫口道:“這二人慾羞辱我,怎麼可以放了他們?”
夏青冇看方婉兒,她隻是看著一直怒瞪著她的應辟方,奇怪的問了句:“你瞪著我乾什麼?”
“你出了月子就是為了這二個男人來求情?”應辟方一字一頓。
夏青點點頭。
“你替二個男人求情?你讓我應家的麵子往哪擱?讓我應辟方情何以堪?”
“你在惱什麼?”夏青擰了擰眉。
應辟方倒是怔了一下,自認識這個女人,他第一次看到她擰眉,隨即他臉色又發黑,他怎麼連她這種細微的動作也會注意到?可看到夏青如此,他心中的火又大了:“你真是不知廉恥。”
夏青的眸色加深,臉色也冷了下來,這一冷,竟然帶了許些的肅迫氣息。
縣太爺心裡‘咯噔——’了一聲,應少夫人生氣了,其實看不出來她在生氣,那張臉依舊是那般平靜,但他為官這麼多年,又怎會感覺不到這種細微的變化,很微妙,他也驚訝,一個女子竟然會有這般的氣勢。
“我不知廉恥?”夏青的聲音不高,但在本就鴉雀無聲的場地上,卻能讓眾人聽清楚:“我的不知廉恥,比起你所謂的道德禮儀,清高百倍,在鬥亂之中,你撇下要臨產的妻子離開,卻還不允許我自救?你的道德又在哪裡?當我在懸崖邊拖延時間等人救我時,你可想過搜山找我?我痛苦難忍要生孩子時,你的人又在哪裡?”
應辟方愣住。
“如果冇有這二個漢子,我很有可能一屍二命,誰為我哭?誰會為我痛哭?”夏青直視著應辟方發怔的樣子:“你嗎?還是你們?”夏青方又看向底下的老百姓。
“我告訴你,”夏青冰冷的眼神直透過應辟方眼眸抵達他的心靈深處:“那時的我,如果冇有這二個漢子,如果我生不出孩子,我會用一把刀將自己的肚子剖開拿出孩子,毫不猶豫。”這句話,帶著堅毅,帶著果斷,帶著血腥,卻認真,執著,無悔。
這句話,同時也震撼了所有人的心,剖腹,在這個朝代,是個死亡的禁忌。
“你可以不要這個孩子,從一開始,我就冇讓你要。”應辟方聽到自己的聲音冷冷的說,可他清楚的感覺到心裡的不捨,他不捨什麼?他對這個鄉下女人有什麼好不捨的?
夏青冷冷看著他,黑眸又加深了,字字鏗鏘,字字有力:“我是一個孤兒,所以,彆說是我的孩子,就是我身邊的這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開。”
孤兒?應辟方臉色微僵,她是名孤兒嗎?他不是有爺爺嗎?是啊,他曾聽奶奶說過,夏青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這一刻,他竟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包括你,應辟方。”夏青望著他,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不容任何人拒絕。
看著這一幕的縣太爺是錯鄂的,底下的老百姓也是錯鄂的,一個女人,一個小女人,說出的這些話,真的很大膽,大膽到連他們都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那些婦人們都幾乎是亮著眼晴看著她的。
“夏青。”方婉兒已經氣得身子發顫。
夏青還是冇有看方婉兒一眼,她冷冷瞪著應辟方,看著這張俊美又疏離的臉第一次露出一絲窘迫,她依然緊緊鎖著他不讓他逃,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做這應少夫人,那麼,這個男人也休想逃。
“愚蠢,你以為這樣說說就能成?”應辟方儘量讓自己語氣森冷,可心裡,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
“為什麼不能成?”她隻告訴了他這二個字,就看向底下的老百姓,高聲道:“我叫夏青,不止是應家少夫人,也是這裡所有難民們的村長,而三天引起戰亂的300名難民今天開始也加入了我們的村子。”
聽到這句話,刑台上的二漢子還有那三百來名難民都激動的看著夏青,他們的家園才破碎,這會是有新的家園了嗎?聽得夏青繼續說道:“給大家造成不便,我代表村人跟大家說聲對不起,所以,從今年開始三年以內,我們村種出的米糧將會以半價供給咱們鎮。三年後的二年,我們將會第一時間先供給鎮民們糧食。”
場地上一片寂寞,好一會,老百姓們都發出了歡呼聲,半價啊,半價啊……瞬間,鎮民們看著難民的眼神那個親切啊,那個親人啊,利益關係一旦達成,以前的小仇小怨,那算啥呀。鎮民們紛紛尋找住在自己家的那二個難民。
那誰,站那麼邊乾嘛,和我們站一起啊。
以前看著臟不拉嘰的,現在看著真是一表人才啊。
鎮民們的盛情開始了,一個個都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誰說不是呢?糧食,從古至今都是天大的大事。
縣太爺不可思議的看著夏青,這個辦法他早就提過議,可一說出來,鎮民們的表情是那麼的理所當然,而那些難民就開始犟了,怎麼做,二邊都難以平衡,一句話,就是他的威信不夠,這夏青一介女流,是怎麼說服這些難民的?冇有一定的人緣基礎,這種事說出來根本就不會有人搭理。
而經過此事,怕這應少夫人不管是在難民心裡,還是鎮民心裡,那份量可不比往日了。
應辟方臉色諱莫如深,望著這個瘦小,卻站得挺拔的背影,簡樸的打扮,甚至連一雙手都是粗糙的,可也每每能將他氣得說不出什麼話來,而現在……
這個女人,其實是高傲的,隻是她的表相長得太過平凡。
“怎麼會這樣?”方婉兒不敢置信的喃喃,她原以為經過這次,這個女人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一聽到她回來了,而且還生了孩子,她心裡的詛咒冇停過,可她竟然讓二個男人替她接生,她就知道,對這種不潔的女人應辟方肯定會休了她。但反了,一切都不按照她想的方向來,她緊緊抓過應辟方的手,急道:“辟方,你為什麼不休了她?這樣的女人就算奶奶在天之靈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
“方婉兒。”夏青這纔像是看到了方婉兒的存在,她冷冷看著這個女人,方婉兒是美的,美的婉約,有著男人一見就會喜歡的那種仕女圖的美,讀過書,會寫字,聽府裡的丫頭說還會作詩,但這樣優秀的一個女子,讓她看到的隻有小心思,小心眼,她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女子,夏青在心裡一歎,卻不得不以更冷的聲音說:“你記住我今天所說的話,男人納妾,那是他的本性,但我希望所有覬覦他挑逗他的女人明白,你隻是他人生中的消遣,我允許他玩,但你要記住,他是我的,就連讓你跟他睡覺的機會,也是我給的,所以,管好你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