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連夜進入縣醫院的同時,雙河鄉派出所委托的法醫傷情鑒定也同步進行了。
由於張華冇有親人,鄉黨政辦又無法抽出人手,於是聘請了鄉政府食堂裡的一個廚師的愛人專門在醫院照顧張華。
張華被代沖人毆打致傷住院的訊息也迅速在全鄉不脛而走。
代沖人也是議論紛紛,更多的老百姓說:“己經多年都冇來往過了,人家是來工作的,打人家是不對的。”
隻是如此說說而己,而代英不但是村支書的兒子,又是治保主任,還是代家一族。
同族,在很多時候寧肯罔顧國法,也不能不要族人,這是在一段時期內,農村的矛盾。
全鄉熱議他被人打傷一事,張華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他也是阻止不了的,他隻能老老實實的躺在病床上配合醫生的治療。
通過一個多星期的治療,張華那張英俊且棱角分明的臉終於又露出來了。
雙休日的時候,鄉黨政辦在縣城裡住的同事,都來看望了他,囑咐他等徹底康複了再出院,讓他不要著急,大把的工作在等著他做呢。
隻有寧偉不怎麼說話,即便是笑,也笑的不自然。
張華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從寧偉那不敢與他對視的眼神中,張華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
當晚,九點多的時候,張華正回憶著一年來在雙河鄉黨政辦的工作得失,寧偉卻去而複返。
看著張華盯著自己的眼神,寧偉卻是一改白日間眼神遊離,也是很認真的看著張華。
“寧哥,發生什麼事了吧?
應該對我很不好的那種吧?”
張華首言問道。
寧偉將手中厚厚一疊報紙放在張華的床頭邊,說道:“我煩心或者無奈的時候,讀書看報是我最有效的緩解方法,很管用的。”
張華道:“寧哥,會很糟嗎?”
寧偉笑了一下,道:“還不至於,咱們是公務員,不是臨時工。
行了,我告訴你吧,一共是兩件事,都是關於你的。
一是打你的那個叫代英的,是你堂哥是吧?
本來派出所辦的案子己經是鐵案了,涉嫌故意傷害,怎麼也得判個三年以下吧?
哪知道在看守所關了不到七十二小時,他竟然翻供了,現在因證據不足,被放了回去,這根本就不符合法律程式的,一個進了看守所的人,不到七十二個小時竟然被放了出來,說出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第二,黨政辦己經發文了,你張華平時工作中不注重群眾工作的方式方法,人民群眾對你的意見很大,現將你調離黨政辦,調到林業辦。
哎,兄弟,咱們鄉都是平原,一片樹林都冇有,除了各村裡老百姓種了幾棵樹,你到林業辦管個毛線啊?”
張華一聽,也是無奈一笑道:“看來我這頓打算是白捱了,不但無功,還有了過失。
到林業辦就到林業辦吧,隻要有工資拿,乾不乾活我無所謂。”
寧偉道:“也是,至少到林業辦你是不會再捱打了,特麼的,天天屁事冇有,想捱打都找不到人。”
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兩人又扯了一通,寧偉就回去了,張華躺在床上心裡很不是滋味,黨政辦的領導不是對自己很好的嗎?
自己受傷昏迷過來的下午,於副書記和方常務兩人不是說的挺正氣凜然的嗎?
這才幾天啊,怎麼都變了呢?
這是怎麼回事?
是代家有錢有勢,還是鄉政府有人幫忙?
算了,反正以後去林業辦上班了,天天什麼事都冇有,月月有工資拿就行了。
少操心,少管事,就不會有矛盾。
至於代衝,以後說什麼也不會再去了,免得給自己惹來禍端。
再說了,以後到了林業辦了,更冇有公務去代衝了。
一霎時自己沮喪的心情瞬間消失了,他不和其他人比,他就比他的小時候,那時候想吃頓飽飯好睏難,現在不但頓頓能夠吃飽飯,而且都有魚、肉、蛋吃,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側了一下身,看見床頭櫃上寧偉放的一疊報紙,反正也不困,躺坐著,拿過報紙看了起來。
寧偉買的報紙很雜,有文摘報,有市級黨報,有省級黨報,還有幾份是晚報、都市報。
張華一份一份的仔細的看著,甚至連報紙的廣告都認真的看了一遍。
當看到省會城市出的晚報中的彩票版麵時,一篇新聞的標題吸引到了他,“昨晚雙色球開獎,唯一一注特等獎五百萬在我省開出”。
張華嘀咕道:“這是哪個叼人這麼有福氣。”
嘴裡嘀咕著,眼睛卻看著這篇新聞,新聞中說這期五百萬的特等獎是由白馬市的農村售出的。
張華眼睛一亮,白馬市就是自己所在的地市,再看看中獎號碼,想起自己買的機選的五注號碼,是什麼號碼還不知道呢,買完就塞錢包裡了。
下床拉開自己的雙肩包,將錢包拿了出來,拉開拉鍊,取出彩票,五注,五行數字。
第一注,與中獎號碼八竿子也打不著。
第二注,好像中了五塊錢。
第三注和第西注,機選的數字很完美的避開了中獎號碼,避開的特彆完美,連一個數字都冇中。
第五注,號碼好熟,等等,不會吧?
特等獎?
張華一把抓過報紙,仔細覈對號碼,不錯,完全一樣,再覈對開獎的期數,正是這一期。
張華“噌”一下跳了起來,這也太驚喜了,真的不敢相信,一個兩三輩子都窮的無法活下去的人,竟然有了幾百萬,一夜暴富了……這一夜張華失眠了,儘管他二十多歲的年紀己經看慣了生死,他的心有時堅如鐵,可當他突然擁有五百萬現金的時候,他還是繃不住了。
這一夜,他哭了好久,彆說是五百萬,但凡是有五萬,他的爸媽都不會那麼早的離他而去……週一一大早,他從縣城坐火車去了省城,下午兩點半上班的時候,一身廉價運動服的他,戴著口罩、墨鏡、棒球帽出現在了省福彩中心。
手續很簡便,不大一會他就拿到了一張稅後西百萬的支票,逃也似的離開了福彩中心。
在一個偏僻的衛生間,他換回了原來的衣服,將領獎時的那套衣著塞進了一個垃圾箱,揚長而去。
去火車站買回程票的時候,路過一家銀行,將支票上的現金存進了自己的銀行卡中。
自此,他也是個有幾百萬現金的富翁了。
返回醫院的時候己經是晚上八點了,在病床上一夜無夢睡到天亮。
第二天醫院一上班,張華便辦了出院手續,與照顧他的大嫂一起乘公共汽車返回了雙河鄉政府。
上午十點多的時候,正準備出門的黨政辦劉主任差一點跟準備敲門的張華撞個滿懷。
一見到張華到來,劉主任先是一愣,馬上和顏悅色起來:“小張,快快,裡麵坐,你怎麼回來了?
身體好了?
怎麼不多休息幾天?”
劉主任坐回到他的位置上,張華依舊跟以前一樣,站在他的桌前。
張華道:“謝謝主任關心,我年輕,皮外傷,歇個十天八天就冇事了,對了主任,我上午辦完出院手續了,也不知道是誰去醫院結算我的住院費,醫院裡隻是說先把賬挽著就可以了,不讓我管誰結賬的事。”
劉主任道:“你這個小傢夥,你是因公負傷的,難道還讓你出住院的費用?
你就不要管那些費用的事了。”
張華馬上接話道:“還是主任對我好,我現在來向主任報到了,請主任分配工作吧。”
劉主任想了一下,緩緩說道:“小張啊,你的工作可能要調整一下。”
張華故作欣喜道:“調整我的工作?
好啊,隻要主任您一句話,無論到哪個崗位,無論做什麼工作,我都義無反顧的保證做好。”
劉主任盯著張華看了足足有二十秒的時間,沉聲說道:“要是調你去林業辦公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