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周瑞淵漸漸也有了睏意,他雙手扶著桌邊,一挺腰,托著動彈不得的兩隻腿上了床榻。
他的腿雖然殘了,但是練就了一副好腰,平日裡簡單的上z床下床,他都能自行解決。
若是脫掉衣裳的話,還能看到他強健有力的腹肌,這和他在外人前的病弱截然不同。
周瑞淵上z床之後,坐靠著牆,側頭靜靜看著熟睡的杜挽春,深不見底的雙眸不知不覺浮現了許許柔情。
眼前的人就像突然闖入的稀世珍寶,照亮了整個屋子,卻又明晃得令人不敢靠近。
他看了良久,杜挽春突然翻了一個身,身上的被子被踢開,露出了一小截瘦弱的小手臂。
周瑞淵看著臉上漸漸露出憐惜,他彎腰提起被子小心翼翼給她蓋好。
燭光搖曳,小窗蘭軒,破敗的木床,紅豔豔的被子,少女熟睡時緩緩傳來的呼吸音,原本昏暗陰冷的小屋變得莫名溫暖起來。
周瑞淵和著衣服躺進被窩裡久久不能入睡。
翌日一早。
周家人是被隔壁蔣氏的罵聲吵醒的。
杜挽春醒來時,發現周瑞淵已經冇在屋內,她穿好衣服下床出門,隻見周大娘帶著周昭和周楓在屋門口看戲。
“娘,大舅母家是出了什麼事?”杜挽春朝著隔壁的方向看去。
周大娘臉上帶著笑,說道:“隔壁那蔣秋菊,昨天下午的時候後院的雞都被黃鼠狼給咬死了,今個早上一起來,又發現自家剛剛買的小豬仔跑了。”
蔣氏站在院門口,指著陳鐵牛罵,“讓你把豬圈鎖好,你偏不聽,瞧瞧,這小豬仔跑了,我們今年吃啥子肉呀!”
陳家每年都會買一隻小豬仔,到了過年的時候,就殺年豬吃臘肉。
蔣氏每次殺了豬,都會端著一盆吃剩下的豬骨頭倒在周家的門口,用來羞辱他們。
時間久了,那些骨頭就會在地裡發臭,周大娘又得帶著兒子們把這些骨頭清除掉。
蔣氏家這小豬仔丟了,今年怕是就殺不了年豬了,買一隻小豬仔可要花上不少銀子。
周大娘看著心裡舒服,轉身進灶房招呼著孩子們吃早飯,“挽春,娘做了蒸鴨蛋,你嚐嚐。”
杜挽春回頭看去,隻見是一碗黃澄澄軟乎乎的蒸蛋,這樣的吃食,她已經好幾年冇有吃過了。
周大娘將碗放在桌上,臉上滿是笑,“昨天夜裡那兩瘦鴨子又生了好幾個鴨蛋,不僅夠吃,還能夠賣了。”
她說著,從兜裡拿出二十個銅板繼續道:“說來也是運氣好,剛剛我去村西胡家借米的時候,他們家兒媳婦懷著孩子生了胎毒,想要吃鴨蛋敗火,我就把我家剩下的鴨蛋都賣給他們了,得了這些銅板,然後他家還給了我們一碗米。”
有米有蛋有銅板,對於他們這個窮得快開不了鍋的周家來說可是大喜事。
杜挽春跟著高興起來,端起碗,吃著裡麵的蛋。
整鴨蛋入口即化,雖然冇有放什麼鹽,但是依舊有股淡淡的鹹香。
周昭和周楓也走過來吃早飯,他們對這個嫂嫂十分敬重,什麼都讓給她,見她先吃了纔敢自己吃。
這時,周瑞淵回來了,他推著自己手中的椅子緩緩朝桌邊移來。
周昭見後,連忙上前幫忙推著椅子問:“大哥,你怎麼出來了?”
周瑞淵將懷裡幾個烤好的紅薯拿出來,說道:“三姨母前幾日送來的紅薯,我拿去烤了。”
杜挽春聞著香味連忙朝他手裡的烤紅薯看去,心裡很是驚喜,在農家這樣烤得流汁的大紅薯可是人間美味。
周瑞淵給了一個周楓和周昭,然後挑了一個模樣最好的耐心地剝著還在冒熱氣的皮。
他的手很好看,不像農漢子的粗狂,白淨修長,但是卻一點都不娘氣,寬大的手掌充滿了力量。
杜挽春靜靜看著他剝紅薯,一時看得有些出神。
半響後,周瑞原將剝好的紅薯遞給她,“給。”
“多謝相公。”杜挽春接過紅薯,發現有些燙,再朝周瑞淵看去,發現他的指尖微微有些泛紅。
她微微有些意外,也不知道周瑞淵是怎麼忍著燙,裝作若無其事地剝著紅薯。
她一口咬下紅薯,軟軟糯糯,比她吃過的所有東西都要甜。
吃過早飯後,周大娘帶著周昭和杜挽春一同去陳家要地。
周楓和周瑞淵本來也想跟著一同去,但是拗不過和周大娘和杜挽春,兩個人隻得先留在家裡。
周昭自從耳朵好了之後,人機靈了許多,再加上個子高,出門在外也是一把好手。
蔣氏見著周家一家人來了,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叉著腰朝他們趾高氣揚罵道:“陳月娥,你們來乾什麼?!想要看我們家的笑話嗎?!”
周大娘也懶得跟她廢話,直言道:“蔣秋菊,你家占了我們家那塊地已經有兩年了吧,是時候該還給我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