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時候,溫暖的風會穿過山崗清幽的林木,千闕的鳥啼,皚皚的白雪,把春的訊息一點點傳送到人間。
踏過芥木青青,跫音不響,三月的柳絮悄然而至,把遊子綿延久遠的思念愈拉愈長。
遊子大可不必傷懷什麼,那些目之所遇的顏色,雙耳貫絕的清音。
全然會被時光一一汲取,藏於胸中,在萬籟俱寂之時,隱於心懷,隨著濁酒入喉,微微熏醉,現實與夢境便全部交織在一起。
有今是而昨非的大大的人生感慨,有當時隻道是尋常的不絕如縷的遺憾,也有燕然未勒歸無計的大丈夫的豪情和無奈,氤氳升騰,伴著或是淒風或是苦雨,星星點點淅淅瀝瀝,化成辛辣,餘味苦澀卻溫熱於心胸。
所以好像可以理解李白為何如此愛酒。
那不過是一種對人生的態度。
有道是“臣自為酒中仙”,天子呼來,亦不上船。
灑脫和浪漫齊飛,詭譎同讒言同在。
所以啊,這種灑脫,總是看起來格格不入,總是帶有一種玩火**在裡麵。
最終也隻是落得個“賜金還山”,這也是天子對他最後的仁慈了。
否則,屈原前塵難道不是例子嗎。
所以就像我曾經寫過的“與人情練達的人間煙火相比,我更愛遠山悠遠的寧靜與安逸。”
所以“且放白鹿青涯間,須行即騎訪名山。”
雖在人間,能夠讓他超脫和更趨向於仙者的,並配得上縹緲浪漫的想象,那就隻有他腰間那一壺酒。
餘光中說他“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秀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
也竟因著那一壺酒,讓他雖在現實卻趨於瓊樓玉宇,身在危樓也可摘得星辰。
一定有很多人對他敬佩和憤恨著的妒忌,而他能做的隻是保持自我,生命何其短暫,將時光浪費在蠅營狗苟,一地雞毛之上。
倒不如趁著月色清明,花間一壺酒,對影成三人,然後沉在月色溫柔的夢裡,約定在星漢清暉裡共赴一場人與自然的團圓。
也因著那一壺酒,生命的沉重變得輕如薄翼,“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大有超脫和卓絕。
他是高高飄逸在天上的,與他相伴,唯有金風玉露,唯有明月清歌。
秋自有秋的瑰麗,自有它的一番風味。
我是不曾喝酒的,隻是偶爾會品茶,也會因為有些略微苦澀而止杯。
更何況是辛辣的酒。
如此說來,易安晚來風急之時,三杯兩盞淡酒,卻也是品儘了人間的辛酸。
其實一首不敢細細揣摩她這首詞。
隻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子,隻因為曆史的印記難以磨滅。
流浪的人是不配有團圓的,寄居的晚年不配得到安定和幸福。
所以酒淡了,也隻是人生苦澀的東西逐漸消磨掉了敏銳的觸覺和味覺。
一場尋尋覓覓的大夢初醒,徒留冷冷清清蕭索孤獨,眺望清光,手中推杯換盞,心底早己換了人間,又怎道得儘世事的淒涼,隻留下淒淒慘慘慼戚……所以,我從不勸人喝酒,但我也從不有多厭惡那些喝酒的人。
隻因為每個人的心中都隱藏一個故事。
那些故事唯有寂寞之時,涓滴入口,百折千回,繞儘愁腸,才能在微醉微醒時,下得心頭,也上得了眉頭。
讓那些未完成的故事在虛幻之間有一個結果,不論好壞。
全憑得肆意自由。
試問,又有誰,在哪一刻,能體會這般肆無忌憚又無限完美。
等到黃粱大夢做完之後,醒來,又是一個嶄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