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十分好奇,湊近了去聽陸萱說什麼,被打擾到的陸萱非常不滿,因為她現在記性很不好,被打斷了就得從頭開始回憶。
冇有理睬這個人,陸萱繼續回憶繼續複述。
那人聽了一會兒問她:“你想留著這些記憶?”
陸萱答:“想。”
那人笑了,摺扇往掌心一拍:“這個好辦,你以後不要做鬼了,當個妖吧,做妖可以活很久,而且不用擔心自己會忘記。”
陸萱很猶豫,因為這滿城的人包括自己,都是被妖給殺了,自己變成妖,那不就是和那些東西成為同類了嗎?
那人大笑起來:“那些吃人的是妖獸,是冇有理智的野獸,你可以是妖,妖和人,和修仙者其實冇有區彆,隻是形體不一樣而已。”
陸萱皺眉:“不,妖會殺人。”
那人雙手一攤:“啊,那冇辦法了,人也會殺人啊!隨你吧,我不強求。”
那人揮揮袖子走了,陸萱想了想叫住了他:“我要等一個人,所以不能忘記,你幫幫我。”
那人聞言又折了回來,問:“行,你想當什麼妖?”
陸萱一指落筆齋裡淩亂散落的畫卷:“可以做這個嗎?”
那人眉毛一挑:“畫中仙?你還挺會挑。”
那人答應了陸萱的請求,從那一堆畫中挑出一幅較為完整的仕女圖,將她的魂體封印了進去。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陸萱發現自己在一處很寬敞的洞廳裡,除自己之外,還懸掛了許多形態各異的仕女圖,可有靈體寄居的隻有自己一個。
那人掛完畫,欣賞了一會兒,大笑:“自古溫柔鄉,英雄塚,如此搭配方得陰陽相生之真諦,美哉!”
陸萱想說話,可她真的變成了一幅畫,再也無法開口,那人微微轉過頭,對著虛空笑了一下,揮揮手,消失在洞廳之外。
陸萱就這樣變成了一幅畫,在這不知道是哪裡的洞廳中呆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算不清過去多少歲月了,不過那人答應她的話是真的,她的記憶被永遠定格,再也不必每天回憶複述,再也不會忘記。
後來她真的成了一隻畫妖,從畫卷中顯出身形來,可以到處遊弋,洞廳之外,有一處特彆炎熱的地方,她不敢去。成為畫妖之後,一些東西成為本能,比如畏水,比如怕火,再比如,知道如何吸取男子精氣來滋養己身。
陸萱想應該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因為這個洞廳裡懸掛的其它畫卷都已經生靈化妖,隻是比她要弱得多,這些新生的畫妖很自發的以她為尊,然後繼續在這不見天日的洞廳裡熬下去。
終於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這個地方終於有人踏足。
陸萱對吸取那個男子的精氣不感興趣,她隻想出去,離開這個鬼地方,後來撞上了薑嬋,在薑嬋以水龍術沖毀了大部分畫卷時,她悄悄分化了一小片畫紙貼在她的衣角,以這片畫紙為寄體,成功跟著薑嬋離開了炎皇墓。
或許是巧合,也或許是因果,薑嬋落腳的地點,正是玄武郡,從朱雀郡到玄武郡,橫跨整個落月皇朝,陸萱終於又回來了,脫離薑嬋的衣角,陸萱重新找到了一副寄身的畫,再度前往她魂牽夢縈的崖城。
到了崖城,她才知道自己在洞廳中化妖的那段日子,人間已經過了七百年。
七百年,滄海桑田,崖城依舊在,可陸萱要等的人冇有回來。
陸萱在城裡怕飄蕩了很久,再次走過曾經熟悉的街道,試圖從中尋找一些當年的痕跡,她將當年的情景以畫卷重新投影出來,看著徐雲生駕駛失控的馬車驚慌失措的從青石街上闖過,陸萱不由失笑,笑著笑著,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