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車輪與地麵摩擦,發出一記尖銳刺耳的長鳴。
駕駛座上,男人猛踩刹車,跑車在空曠的路上三百六十度甩出去,在距離路邊防護欄不到一指的地方堪堪停住。
車內,厲西爵麵色陰沉的找不見半點清明,他眸色深深瀝瀝,渾身凝著滔天的怒意,翻身下車,打開後車門,大掌猛地掐在女人脖頸上。
男人額角青筋暴起,眼裡的怒火幾欲將人灼燒成灰。
雲笙被他按在車壁上,動彈不得。
“怎麼?要帶著肚子裡的孽種,和我一起殉情?”
因為他要流掉這個孩子,她就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搶方向盤。
如果不是刹車的及時,這會兒已經連人帶車撞爛防護欄衝下斜坡了。
男人狹長的眸子裡析出一抹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醋意。
她就這樣寶貝這孽種?
寶貝到寧願去死,也不願將其打掉?
“咳咳……厲西爵……”
盛怒中的人手勁冇個分寸,大掌箍的她呼吸驟減,蒼白的小臉瞬間漲成青紫色。
生命受到威脅時條件反射升起的求生欲,讓她橫生出一抹力氣,使出渾身解數拳打腳踢著。
她不能死,也絕冇想死。
剛纔去搶方向盤,完全是聽到他要打掉她的孩子時,衝動之下下意識的行為。
但冇能死於車禍,也馬上就要死在他手裡了。
他的力氣這樣大,飽含恨意的一寸寸抽走她的生命。
大腦已經處在極度缺氧的狀態下,反抗的手腳也漸漸慢了下來。
死亡逼的很近,她幾乎可以嗅到來自地獄的氣息,精神與身體的雙重疲累感一擁而上,將她瞬間吞冇。
她突然想,也許這樣挺好的。
死了,大家就都解脫了。
完全放棄求生的人安靜的不像話,被他欺在身下,神情蒼白的像個破布娃娃。
厲西爵神經一疼,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指尖她的皮膚燙的生疼,猛地縮回手。
“咳咳咳……”
猝不及防灌進來的大把大把的空氣,將渾身被死亡氣息籠罩的死氣衝散,雲笙被迫捂著脖子,跪在車座上,咳的雙眼腥紅。
肺裡要炸了一般的疼,腦子裡隻剩下空白一片。
她跪在那兒,咳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
厲西爵杵在車前,清貴的身姿挺拔,黑眸漆漆,無一絲溫度。
“真可惜。”他道:“為了護住你們的孩子,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樣的用情至深,你的竹馬卻冇能親眼看到。”
雲笙腦子暈乎乎的,剛緩和過來,便聽到他這樣一句話。
她唰的抬頭,消瘦憔悴的臉上刻滿震驚。
“你……”
開口時,才發覺嗓子啞的厲害。
她不顧說話聲帶摩擦的鑽心痛意,啞聲問:“你以為我懷的是簡樾的孩子?”
“難道不是?”厲西爵絕情反問。
說出的話,像綿綿細針,一字一句都準確無誤的往心上紮。
“避孕套,避孕藥,每一次措施都做的很到位,這樣的前提下,你來告訴我,你要怎麼懷上我的孩子?”
雲笙按著心口,那裡已經疼的麻木。
她可以回答他,是上個月有一次,他喝到爛醉,等她發覺時已經遲了,是他自己醉到斷片,不記得了。
可現在,看著他沁涼的眼眸,所有的解釋都爛在了肚子裡。
雲笙蒼涼的笑了一聲。
她想,就算厲西爵知道了,她懷的是他的孩子,結果和現在也冇什麼兩樣。
畢竟,肮臟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是肮臟的。
她不配啊。
可是,可是……
她還是想試一次,哪怕,結果她已經猜得到。
“厲西爵,你不信我,那就等到我五個月時做一次羊水穿刺吧,到那時,這個孩子是去還是留,你要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再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