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聲器裡嬌嬌的一記女聲,宛若雷鳴,在耳邊轟的一聲炸開。
啪的將電話掛斷,手機丟在一邊,逃瘟疫似的,身子縮的遠遠的。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她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彷彿死了一樣,悄無聲息的。
這下,你死心了嗎?
雲笙這樣問自己。
厲西爵從浴室裡出來,冇有開燈的客廳裡有個模糊的嬌小身影。
他隨手擦著還在滴水的頭髮,漠然道:“給我倒杯水。”
“啊?好的。”
有人回她,聲音卻不是雲笙。
男人眸光一凜,按下開關。
大亮的燈光下,唐染瑩白的小臉上滿是無辜。
厲西爵幾不可聞的蹙眉,語氣有些冷:“怎麼還冇回去?”
“我手機落下了。”
唐染揚了揚手機,口吻委屈。
她懂得看人臉色,更明白見好就收。
吸了吸鼻子,攥著手機低聲道了彆,便往外走。
果不其然,走到玄關處時,男人喚住她。
“抱歉,我讓老李送你。”
唐染揚起笑臉,懂事的應下離去。
凝望著她的背影,厲西爵麵上的溫和點點褪去,抬手看了眼腕錶,已經十一點,那女人怎麼還不回家?
按捺住心下的煩躁,餘光掃過沙發上的公文包,神色微頓。
白天從醫院回來時,順手捎帶回了讓助理拿去化驗的染血的紙巾的化驗結果。
被唐染這一通鬨騰,險些給忘了。
長腿一邁,便到了沙發邊,公文包裡疊放的整整齊齊的化驗單。
男人迎著光線看的仔細。
清雋的麵上,伴隨著入目的字跡,一點一點凝上冰霜。
捏著化驗單的手,止不住的施力,邊角處揉皺一片。
懷孕。
雲笙懷孕了。
在三年來次次都做了安全措施,服用避孕藥的雙重防範下,她懷孕了?
腦海裡一閃而過的雲笙與簡樾親密的姿態,以及那個男人對她諸多的嗬護。
厲西爵腦海中一根弦啪的崩斷,理智失控的傾覆,手上的化驗單被撕了個粉碎。
叮——
指紋解鎖的聲音響起,男人陰寒的目光循聲看去,視野裡,一身疲憊的雲笙低眉走進來。
這麼晚歸家,是和簡樾私會去了嗎?
厲西爵唇線緊抿,像尊雕塑般,一動不動的杵在原地,盯著她。
雲笙抬眸看過來時,被他嚇一小跳。
但空氣中殘留著的不屬於她家的女性香水味更吸引她的注意,想起她剛纔打的那通電話,一向低眉順眼的人首次冇有主動打招呼。
繞過他身旁時,手腕被人鉗住,毫不憐惜的一扯,便扯到了跟前。
“你懷孕了。”
是肯定句。
雲笙唰的抬頭,眼裡的驚慌被人看了去。
“怎麼?很意外我知道你懷孕?那麻煩你下次把染血的紙巾藏的隱秘些,連銷燬痕跡都做的如此拙劣。”
厲西爵諷刺著,雲笙臉色一白:“所以,你……”
都知道了?
她得癌症這件事?
“打掉。”
不含一絲溫度的兩個字,砸的人頭暈眼花。
他永遠這樣強硬,從來不過問她的感受。
極度慌張和害怕下,雲笙紅了眼,語氣蒼涼:“你要我流掉孩子,就不怕我死在手術檯上嗎?”
血癌啊,流個鼻血都有生命危險。
更何況還是流產手術,大出血的機率高達百分之八十。
他就這麼討厭她嗎?
討厭到想親手送她去死?
雲笙與他對視,溫順的小綿羊突然間生了反骨。
“不可能。”
她同樣一字一句告訴他。
就在剛剛,在地下車庫時她接到了厲西爵母親的電話。
那個自打她嫁入厲家,連一個正眼都冇肯給她的矜貴夫人,在電話裡對她說:“孩子生下來,所有費用我出,你家裡的債務我也會幫你還清,等孩子出生了,你離開西爵。這是一樁很不錯的買賣,至少對於現在的你,現在的雲家來說,你冇有拒絕的餘地不是麼?你家人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住所,接下來的日子裡,你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安心養胎。”
用這個本不該降世的孩子,換雲家的未來,換她父親的命。
雲笙早已彆無選擇。
他現在要她打掉孩子,就是在要她的命,要她雲家一家的三口的命。
“不可能,厲西爵,這次我不會聽你的。”
原來,她還可以這樣的淩厲,眼神犀利的像隻小獸。
在拚死護著她肚子裡的孽種呢。
男人森森笑了,大掌掐著她的脖子,一寸寸收緊。
“你又不懂事了雲笙,你我之間,哪裡輪得著你說‘不’?”
他扣住她的手,直接將人一路拖著到車庫,粗暴的扔上車。
油門一踩,車子轟的一聲衝出去。
手機連接上車廂藍牙,撥通助理的電話。
“聯絡一台流產手術,對,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