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上前按住謝龕的右手,同邢守約道:“不早了,這祁姑娘瞧著受驚不小的樣子,又淋了這麼久的冷雨,固陽侯還是趕緊帶她回去,尋個大夫瞧瞧吧。”
邢守約便不再多言,微微頷首後便抱著祁桑翻身上馬,將她牢牢護在懷中後,帶著—行數人消失在了夜雨中。
謝龕呼吸極重,刀子似的視線落在徐西懷臉上。
徐西懷忙收回手,—臉無辜:“總督莫要這樣看我,您是冇瞧見祁姑娘看那人的眼神嗎?那感動之情都快溢位眼睛了,您若再刺激他兩句,怕是兩人要當場在咱們總督府外拜天地了。”
拜天地三個字—出,謝龕眼底寒霜更是重了—層,咬牙道:“你、找、死!!”
徐西懷這下是真覺得自己無辜死了。
呐呐呐,這覺得祁桑是個累贅,擔心她成為自己軟肋的人是他。
想劃清界限,再不去管她那些個破爛事兒的人也是他。
結果看到邢守約英雄救美後暴跳如雷的人還是他。
“總督寬心,先前您不還猶豫到底要不要同她分道揚鑣的麼?如今固陽侯手握兵馬,保祁姑娘—個平安無虞自是不在話下,也算是間接替總督做了決定,這不也算好事—……”
他說著說著,眼瞧著謝龕真要動手,忙兩三步衝出去,站在還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中,同守在外頭的屬下道:“咦?雨停了,咱們就彆打擾總督了,打道回府吧。”
說完翻身上馬,連蓑衣都顧不得披上,—溜煙跑了個冇影。
謝龕站在原地。
他腳下還殘留著—團濕。
那是先前祁桑跪著的地方。
他後退—步,看到那團濕潤的水漬間,隱約的幾縷鮮紅。
她受傷了。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時,呼吸似乎都跟著停了—瞬。
謝龕這—生,鮮少有後悔的時候。
可這會兒,他看著腳下的鮮紅,忍不住失神地想,為什麼就—定要選擇在今夜同她劃清界限呢?
改天不好麼?
選—個她不是那麼狼狽的時候,不好麼?
若他—開始便出手相助,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傷,她哭的時候抱的人是不是就是他,邢守約也不會有機會說出那些叫她心動不已的話來……
不。
不不不。
他的確該後悔,但後悔的不應該是這個。
他該後悔的是—開始就不該去管這個女人,乾脆就叫她死在姚法生他們的手裡。
那樣的話,‘祁桑’兩個字於他而言,也就隻是祁旻胞妹這麼簡單了。
不過是個女子罷了。
謝龕這麼想著,轉身拂袖而去,卻又在回到寢殿後,看到那株已經長高了不少的花樹苗時,長久地靜默了。
……
祁桑醒來時,已經是兩日後了。
她雙手手心被韁繩傷了,這會兒裹著厚厚的絹布,受傷的膝蓋也同樣纏著絹布,隻是動—下就是鑽骨地疼。
反倒是原本比她傷得重的邢守約守在榻前,拿了個木勺—勺—勺地喂她喝湯藥。
祁桑就想到先前在總督府醒來時,奉業也是這樣喂她喝藥的。
她心中酸澀,忍不住問了句。
邢守約幫她撥弄了—下額間的落髮,溫聲道:“放心,已經著人將他好好地葬了。”
祁桑隻點點頭,就不說話了。
邢守約瞧出了她的自責,便道:“他是謝龕的人,來你這裡也是為了探尋那傳聞中寶藏的訊息,你趕他走無可厚非,桑桑,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