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來了興致,想看人親自馴服這匹野馬,碰巧養父出門,偌大的東宮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給太子表演。
於是就有人提議讓阿宴給他們表演……
他年紀太小了,馴馬技術也隻是學了些皮毛。
無數次他被馬踢倒,摔在馬場上又一次次爬起來,被那匹野馬拖拽著扔出去很遠……
可馬場外傳來了他們陣陣鬨笑,有的甚至笑趴在桌子底下,也有人甚至朝他扔了一袋銀子,誇他的表演很精彩。
後來,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中,小阿宴終於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騎上了馬背……
彼時,所有人都安靜震驚地看著個不屈不撓的少年。
隻可惜好景不長,小阿宴僅僅在馬背上待了片刻,就被髮狂的野馬甩了飛出去幾十米遠。
所有人由震驚轉變成了更響亮的笑聲,一波接著一波,其中最誇張的是六皇子周連安,他笑的眼淚直流。
眼看腦袋就要撞在馬場的欄杆上,危急之下,阿宴隻能抬手死死護住頭部。
最終,左手手臂骨折,這場荒唐馴馬錶演才結束。
但故事還冇有說完,事後太子一行人來到他麵前,隻為了欣賞他那隻不斷往外湧著鮮血的手臂。
還有看他疼痛萬分的表情。
那六皇子還趾高氣揚的說:“你能不能學斷了腿的小狗爬給我們看看,不然我就跟三皇兄說,不讓太醫幫你治你的手,讓你一輩子都是冇有手的廢物。”
阿宴咽不下這口氣,恨不得衝過去一拳打掉周連安的牙齒。
……
但他想起養父的話:男子漢,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看了他那隻因為失血過多發青發紫的手臂,終究是如了他們的願。
太醫給他醫治完,小阿宴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回到了馬廄旁邊的住處。
此時,養父還冇有回來。
望著那隻被白色紗布包裹著,懸掛在胸口的手臂,他想起了所受的羞辱和欺淩。
他恨。
他恨這世道的不公。
他恨那些王權富貴趾高氣揚的嘴臉。
他恨那些阿諛奉承的小人。
他也恨自己……
為了保一隻手,給彆人當狗。
此時此刻,懸掛在胸口的手臂猶如一個恥辱的印章,這輩子都將會跟隨他,折磨他,羞辱他。
小阿宴眼神突然變得冷漠又無情,起身拿了把鋒利的匕首,割開了那層層包裹。
他閉著眼睛,咬著牙,一刀,兩刀……三刀,任由那刀片在自己手臂上肆意遊走。
伴隨著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纔有片刻時間,不去想受的那些恥辱,因為疼痛會讓人暫時忘記……
但是疼痛,也會讓人永遠記得……
而虞桑寧,聽東宮的下人提起,馬奴的兒子受了很重傷,她騙過太子,偷偷跑來馬廄看望他。
虞桑寧被眼前一幕嚇懵了,她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年幼的她那時候怎麼想不到,這世間居然有人可以如此狠心的對待自己。
她就在離阿宴咫尺的門外,看著他深深淺淺的劃開手臂,任血水滴落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虞桑寧不會忘記他那時的表情,是痛苦,是絕望,是享受……
她也不會忘記,那個額頭冒汗,麵目猙獰,卻露出陰惻惻笑容的少年……
也就是從那時起,虞桑寧怕極了周宴南。
她覺得周宴南是個危險的怪物,瘋子,是比閻王還要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