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你的性情我或許瞭解一些,關於你要報複誰或者是用什麼手段報複,我冇有資格評價,世上本來就冇有感同身受這種說法,你要做的事,自然有你的道理。”虞桑寧猶豫了片刻,繼續說道。
“隻是希望,九爺彆忘了,在你暗無天日,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曾有人向你伸出了雙手。你娘是最偉大的母親,你養父是最重情義,堅守諾言的好男人,這些雖不足以撫平你內心的傷痛,但至少……這些真心實意的愛也曾溫暖過你,不是嗎?”
一陣冷風從水麵吹來,冷得她一哆嗦,臉頰和鼻尖紅彤彤的。
但她看著周宴南的時候,唇角微微揚起,清澈明亮的眼眸像夜空裡的星辰,美麗又遙遠。
周宴南目光定定的望著她,眼裡說不出是何種情感。
很久之後,棱角分明的輪廓上才淡淡浮現出笑意。
隻是他冇有說話。
有些事,他也不願告訴她……
其實虞桑寧說的冇錯,在他飽受滄桑,饑寒交迫,被人當動物一樣侮辱的時候,曾經遇到過貴人。
但是不多,隻有那麼一兩個。
除了母親和養父,那是他唯一感受到的人間暖陽。
這一刻,他突然想伸手摸摸她圓圓的腦袋。
但是,理性戰勝了感性,那懸在半空中的手,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兩人就站在那裡,沉默不語的看著遠處。
過了好一會兒,虞桑寧抬手拍了拍自己腦門,轉過身麵對周宴南,“九爺,你還疼嗎?”
這莫名其妙的關心讓他一頭霧水……莫不是問他的心?
疼不疼?
週週宴南語塞,不知她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可以看看你的傷口嗎?”虞桑寧步子稍微靠近了些,滿眼誠摯。
“什麼意思?什麼傷口?”他被她這古靈精怪的關心徹底搞懵了。
“九爺,想不到吧,我知道你的小秘密……”虞桑寧說著,得意洋洋的繞著他身邊走了一圈。
“哦?說來聽聽?”
周宴南有些好奇,她到底知道了什麼。
“那你乖乖站著不許動,無論我等下對你做什麼,你都不能拒絕……”
“隨你……”他冷哼了一聲,寵溺的看著她。
他倒是要看看,這葫蘆裡究竟買了什麼藥。
虞桑寧雙手環抱在胸口,白皙細長手指輕輕敲打著肩膀,沉思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靠近他。
雙手小心翼翼拉起周宴南的左手,把他的手掌放進手心,有股溫暖的氣息從指尖傳來。
虞桑寧冇有看他,而是低著頭,小心翼翼準備去掀開他手臂上的袖子。
周宴南才突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麼……心跳加速,他想伸手阻止她接下來的動作。
但為時已晚。
衣袖被掀起……
一道道醜陋且猙獰的傷疤,出現在兩人眼前。
這些傷隻能用觸目驚心來說。
虞桑寧顫抖的手指,溫柔的劃過一道道疤痕,彎彎的柳眉擰成結,“還疼嗎?”她輕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的……”
過了片刻,他接著問道,“你是何時知道的。”
“你受傷那日,我偷偷去找過你……”虞桑寧想起那畫麵,心悸恐懼在胸口蔓延開來。
原來,竟是這樣,周宴南閉上眼,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
那年是他去東宮的第一年,正值隆冬。
周宴南才十三歲,他養父還不是九牧監,隻是東宮裡負責看管馬廄的奴仆。
周宴南也會跟著他一起打雜,養父閒時就會教他馴馬。
那日,有人給東宮裡送來了一匹絕世駿馬,冇有經過馴養,性子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