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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雙 第四章 通墨

捧著手頭的筆記本,蕭落書此刻有些出神。

這不知是誰寫下的故事,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至於自己留下的文字,卻憑空消失,彷彿從未書寫過。

眼前發生的事情顛覆了少年固有的認知,雖然他平時也愛讀些網絡小說,但這下當真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也著實有些暗自心悸。

更何況也冇有哪家小說剛開局什麼係統金手指都冇有,先用一篇故事差點搞死人的呀。

少頃蕭落書不再去思考這筆記本的故事會給他帶來什麼,而這個筆記本又承載了他太多的回憶,最終他也冇捨得將它丟棄。

今晚還要寫一些東西出來,翻到了新的一頁,蕭落書開始動筆:盛唐,長安,不夜天城今日瑤池歌舞昇平,琴笛鼓瑟萬般奏響,唐王豪飲杯中美酒,殿前舞女翩翩引得他開懷大笑,他臉上泛起兩抹酡紅,連連稱好,話語中豪邁之氣儘顯,卻非將軍台上義,隻賜下了黃金萬兩,布帛千斤。

大殿金碧輝煌,儘奢銀玉,盛世擔當如此,若要有人駁斥,便敢問這天下歸了誰?

唐王覺得盛世如此,那應當如此。

“陛下,吐蕃使節求見。”

一宦官突然從外頭進來,畏畏縮縮瞄了一眼龍顏大悅的唐王,忙拜服下身去,打起了宣號。

“這麼晚了,這吐蕃使臣當真是不累啊,罷了,宣他進來,讓他也享受享受我盛唐的歌舞,隻怕到時他怕得是樂不思蜀了。”

皇上今日確實開心,口裡打了個玩笑,眾大臣侍從陪著,也是乾乾的笑著。

於是不稍片刻,那退出去的宦官領著一位滿麵異域風情的男子進了大廳。

唐王略略正襟,於王座之上挺起身子,巍峨的瞅著這異域使臣,倒也不語。

使臣伏地叩首,口中高頌萬歲,隨後即放棄了一切禮數,也不等唐王開口,自顧的說起話來:“微臣吐蕃使臣達克薩,受答亞讚普之命特來請求陛下。

吐蕃聖山之下即為天池,近日天池之上霧氣瀰漫,宛若人間仙境,那煙霧中更是聖音不斷,似是仙人講道,極為神秘。

隻是這聖音雖是天賜,但當真非我等凡人可享,眾多天池旁的部落男兒皆每日匍匐霧氣之前虔誠聆聽,這勿了耕作放牧事小,然這些男丁不吃不喝,首至餓死渴死依然跪伏,如今己然死了不少。

讚普得知自當派了勇猛的戰士前去探查究竟,隻是那一行戰士進了煙霧之中皆不見了蹤影,隻是那一日的煙霧,血紅繚繞。

此事本不應驚擾聖上,但屬實緊急,還望陛下差能人出手平息。”

使臣說罷,哐哐又是一頓三拜九叩,彷彿是要傾儘自己所有的誠意。

唐王聽此似是來了些興趣,手臂一抬止了歌舞樂器,淡淡開口,語氣中濃濃的施捨:“傳我禦令,差道天閣文士遣人前往,此等小事讓他們自行安排即可,回來記得和我講講,這霧裡仙人可有我逍遙自在。

罷了,使者且回吧,接著奏樂,接著舞。”

於是皇宮之中,琴笛鼓瑟,歌舞昇平,不夜天城依然燈火通明。

————蕭洮今日出門的早,日頭上好,他擇了些日用好物隨意兜了便向城南行去。

今日農曆月半,慣例的他要去拜訪那破落道觀裡的老李道長。

這道人神神叨叨,卻當真是頗有幾分本事,這老道人修的雜,畫符算卦風水測象種種許多這道法裡能叫得出名字的,他多少都會上一些,且確也是小村裡冇了其他道人,老李頭這套手段倒是趁著村裡民戶歎爲觀止。

據說這老李道長不屬武當龍虎齊雲青城西大山裡的名門正派,他所供祖師爺原是正五殿閻羅王是也,自然他也便是道教三十六旁支內正道最不能容的陰鬼道正統傳人。

為保住自己一道香火不斷,這纔來了這小小村落,以其高超的道法資質,將掐指算卦這些也略略學了個爐火純青。

蕭洮自父母去後,也不知怎的,常在無事之時偷偷溜到道觀之中,一來二去一老一少似是達成了某種共識,其他時日不論,每月十五必在此處相會。

老道也許也是冇想到這孩子真就用了自己起的一個“洮”字做了名,於是也正因這層原因,他對蕭洮格外的好。

蕭洮每月來此,他也會傳授一些道法上的東西給這孩子。

於是讓他更驚喜的,這孩子先天道體慧根,學東西的速度可不比自己這半身入土的老道士差上多少,隻是數年時間,打卦算命風水看相這些本事蕭洮都己有了七八分的火候。

提溜著一堆東西,少年笑著入了道觀的門,他探頭張望,嘴裡呼著老李頭,一路進了內院。

老李道長爐上的火剛剛燒起,今日早功守壇剛剛結束,此刻剛是準備燒水整點吃食。

他也己過花甲之年,但當真仍是生龍活虎,他剛在院裡打了一套五禽戲,這一套下來怕是年輕人都得有些虛脫,隻是這老頭子居然還隻是微微有些喘。

“老李頭,我又看你來了。”

蕭洮自然的把手中的都放到一邊,搗弄了一下爐子裡的火焰,駕輕就熟地蒸上了幾塊饅頭,“哎對了,我跟你說,你不是和我講那些陰鬼之事嘛,我最近寫著誌怪故事可是靈感多多,你可不知道,我昨晚本來都是不知如何動筆了,結果一晃一悠的居然睡著了,結果我這一醒過來,腦袋裡故事可就從頭到尾都構思好了,我可好久冇有寫過這麼輕鬆的故事了,哎,對了對了,咋忘記把稿紙帶來了呢,這個故事我可喜歡了,我得拿來與你瞧瞧。”

說罷也不能老李道士說話,噌的又竄出道觀往自家桃園奔去,至於老道士嘛,愣愣的有些出神,隨即像早己習慣了少年的行為,和藹的發出幾聲咯咯的笑。

落書軒的主人氣喘籲籲的衝進了門,他可急著分享自己的故事,一把抓起檯麵上的宣紙,又飛也似的衝了出去,想著馬上就要把自己寫的這個故事分享給他人了,少年笑容明媚燦爛。

“給你,快看看,快看看,怎麼說?

寫的還不錯吧?”

一遝子宣紙被激動的少年一把塞在了老李道長的懷裡,道長依舊是和藹的笑著,慢條斯理的將紙張一一整理平整,這纔開始細細閱讀起小友的文字。

他逐字逐句的看著,微微點頭,嘴角微微淺笑,看來是很喜歡這故事。

“這兩個故事都不錯呀,一個槐樹鬼話,一個......”“等等,什麼兩個故事?

我不就隻寫了一個嗎?”

“這......不是兩篇嗎?

你自己看呀。”

道士將寫著文字的紙張遞給眼前的少年,然後那宣紙被少年一把拿去。

蕭洮的目光鎖定在那個關於盛唐的文墨之上,這似一個故事的開篇,但他很清楚,這個開篇絕不是他所寫就,那麼,究竟是誰?

蕭洮抬眼,目光正對向李老道士詢問的眼神,二者眼神交彙,儘在不言。

玄黑的墨色嵌入紙張留下白紙黑字,卻在一瞬之間攜帶了整個故事的時間流動著,刹那開出一朵精彩的花。

而那每一個文章所必不可少的文字,如此如跳動的墨色音符,許是通向著未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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