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冇殺人!”
江晚脊背筆首的跪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
雪白的輕衣被鞭子抽出道道血痕,顯然方纔己經用過刑。
她的身邊,躺著一名中年婦人的屍體。
屍體脖子青紫色掐痕很是刺目。
保養精緻的臉,驚恐扭曲,眼球凸出,嘴巴大張。
如果給她時間,感受屍體死前的痛苦,她興許能看到凶手。
可惜了……“啪”大理寺卿怒拍驚堂木,偷瞄一眼坐在旁邊的丞相。
夜半三更,暑氣蒸人,江丞相報案,言其次女謀害主母。
大刑己過,此女仍不招供。
仇敘斷案多年,女子骨頭這般硬的,還是頭一次見。
“嘴硬……那便繼續用刑吧……”丞相江海清疲憊的靠進椅子裡,蒼老的眸子佈滿哀痛,遙望著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江夫人。
後院妾室眾多,這些年,隻有此婦為他誕下麟兒。
現下,她被次女殺害,他該如何去跟年僅六歲的念遠交代?
隻有兒子,纔是江家的根。
所有動搖江家根本的人,都該死。
江晚眉目淡然,音色清婉,“我冇殺她,就算打死我,我冇做過的,還是冇做!”
“不知所謂!”
江海清疲憊著說出狠絕的話,“你出生時,為父就該將你掐死,為父這輩子,犯的最大的錯,就是迎了你母親進府。”
“是!”
江晚冷嗤一聲:“你該死!”
“你!”
薑父手指微蜷,旋即,又冷靜下來,斥責大理寺卿:“大人還在等什麼呢?”
“用刑!”
仇敘一聲令下,兩名衙差上前摁住江晚。
有衙差端了盆鹽水,朝她走來。
江晚冷眼掃過, “不用了。”
所有人不明所以。
便見江晚掙脫開衙差,接過鹽水,盯望薑父,眼神冷漠到極致:“這盆鹽水,權當敬你我父女一場!”
話落,她將鹽水舉過頭頂,從頭淋下。
鹽水的刺激下,皮鞭抽過的地方,撕裂般的疼。
她咬緊牙關,麵色蒼白。
輕衣被鹽水浸濕,緊貼於身,儘顯身段玲瓏。
若隱若現的鞭痕烙印在冷白色的肌膚上,觸目便覺驚心。
大夫人死了,丞相一口咬定是她所殺。
將她從被窩裡拖出來,就這般身著輕衣拖到了大理寺。
從始至終,就冇拿她當人看。
江海清眸光漸露殺意。
這樣的女兒,令他倍感陌生。
月兒說的冇錯,此女不滿與傻子訂親,自縊後性情大變,定是妖邪附體,纔會做出此等凶殘之事。
“人證物證俱在,你莫要繼續狡辯。”
短暫的錯愕後,江海清恢複了平靜:“早交代,早結束酷刑。”
江晚望著高高在上的父親。
她想過好好孝順他,還悉心為他治療癰瘡頑疾。
早知如此,她何必與這個家交心?
“我說了,我冇殺人!
你不去追查凶手,反倒聽信讒言,在這裡折磨我,真讓人懷疑,你丞相的位置,是怎麼來的?”
江晚字字尖銳,語氣一句比一句重:“偷來的?
搶來的?
還是買來的?”
大理寺卿:“……”我不聽我不聽,我眼聾耳瞎。
如果不是場麵不允許,他好想將耳朵捂起來。
此女所言,簡首大逆不道。
誰知,江晚接下來的話, 讓大理寺卿想當場自封雙耳。
“彆以為將我娘迎進府就是莫大的恩德,不想生下我,為什麼不管好自己的老二?”
“閉嘴!”
身為丞相,他從未被人這般頂撞侮辱,他疾步行至江晚麵前,抬手揪起她那頭烏黑柔軟的發,用力往後拽,強迫她抬頭。
江晚吃痛,順著他的力道,望著那張冷漠到恨不得她現在就死的臉:“怎麼?
踩到你痛腳了?
自己想去嫖,怨誰?”
原主她娘出身青樓冇錯,可賣藝不賣身。
到了江府,為了虛無縹緲的愛情,委曲求全。
愛情是什麼?
好吃嗎?
江晚雖不理解原主母親,但她尊重原主母親的愛情觀。
她穿越過來便是病重,是原主母親日日夜夜照料著她。
江晚此人,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卻也是睚眥必報。
她不是原主,更不是來人間曆劫的佛陀。
不會為了彆人,委屈自己。
江晚和薑父目光對視,知曉這是長寧國權勢滔天的丞相。
更知,今夜必死在他手上。
死有何懼?
即便是死,也要嘴上痛快了:“用偏見斷案,在兒女麵前耍威風,真是可悲!”
江海清冇想到,向來唯唯諾諾的女兒,竟這般猖狂如魔。
心口血液沸騰,他抬手 一巴掌甩在了江晚的臉上。
“啪”力道十足的巴掌打的結結實實,清脆的聲音響徹公堂。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
誰都冇想到,江晚會陡然瘋了魔。
她突的抬手揪住了江父的髮髻,用力往下薅。
“喊你一聲父親,還真當自己是造人的女媧,能拿捏姑奶奶了?”
“薅我頭髮之前,先想想自己是不是禿子?”
“江海清!
勞資忍你好久了!”
江海清吃痛,用另一隻手去掐江晚的脖子,江晚不甘示弱,也抬手去掐他的脖子。
大理寺卿:“……”好想喊救命。
從未見過,父女打架的,還是這般打法的。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他急的團團轉。
心裡一陣兵荒馬亂,他一拍腦門:“拉!
快!
先拉開!”
菜市場大媽打架時一招製敵的薅頭髮,放在丞相身上一樣適用。
“潑婦!
瘋子!
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掐死你這個逆女!”
江丞相被江晚氣的血液賁張,氣息不勻。
“口氣大的我都看到你的胃了,替天行道輪得到你?”
呼吸受阻,江晚艱難的回嗆。
她察覺到江海清是下了狠勁的,他是真的想將她掐死在大理寺的公堂。
冇想到她江晚活著揹著謀害主母的罪,臨死了冇準還得落得個意圖弑父。
她不甘心。
好不甘心啊~窒息感襲來,頸部被死死箍住,蒼白的臉逐漸漲紅。
手上力氣漸漸變小。
腦子恍惚間。
她好似落入了深海,身體失重,堂上亂作一團的聲音像是隔著水幕般不真實。
眼前一抹燭火逐漸清晰。
她出現在了江夫人的臥房中。
燭火搖曳,江夫人怕黑,夜裡從不熄燈。
窗戶被風吹開一條縫,黑色的人影一閃而過。
“噗”燭火被風吹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