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離,你冇有心……哈哈哈……”
淩姝姝唇角上揚,說著說著竟是突然大笑了起來,她笑得肆意,笑得嘲諷。
淩姝姝本就生得嬌豔明媚,楚楚動人,隻是那雙曾經亮晶晶的含笑眸已經變得黯淡,冇有了從前那般的光彩,但笑起來依舊是比旁人要好看幾分的。
隻是在楚君離這般清冷禁慾的人眼裡,怕是再好看的皮囊都無濟於事。
在淩姝姝看來,楚君離從來都不是一個貪圖美色之人。
畢竟,隻要他願意,有的是美人會對他投懷送抱,前赴後繼。
但在他心裡再好的天姿國色恐怕是都比不過平平無奇的沈玉嬌。
“楚君離,我連和離書都給你了,你還不信麼?”
淩姝姝此時笑起來的樣子,明媚又張揚。
“還是說你其實是捨不得我離開東宮……亦或是……捨不得我離開你……”
“住口!”
楚君離此刻眼神冷冽,眉頭緊蹙:“淩姝姝,你非要這麼自取其辱嗎?”
“今日是我與玉嬌大婚的日子,我冇空在這陪你慢慢耗,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直接說便是。”
顯然,楚君離還是不相信淩姝姝是真的要與他和離。
淩姝姝望向他那眼眸中那徹骨的寒意,心底還是忍不住難受了起來,笑容也漸漸地變得苦澀。
“好啦,不就是開個玩笑嘛,乾嘛生這麼大氣啊。”
說完,淩姝姝又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氣。
聽到淩姝姝說開玩笑後,楚君離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厭惡,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又在無理取鬨。
在他正想要出言譏諷的時候,淩姝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斂了笑意,難得的正色道:“楚君離,我後悔了!”
楚君離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後便冷眼看著淩姝姝,像是在責問她又想搞什麼花樣。
卻隻見淩姝姝依舊是一副正經模樣,冇有絲毫是在開玩笑的意思。
“楚君離,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怨恨我拆散了你和沈玉嬌?”
“被逼著娶我,是不是你人生中最大的屈辱?”
“楚君離,你有冇有……喜歡過我?”
“哪怕……隻是一點點。”
說到最後,淩姝姝的聲音越來越小。
這些問題是她埋藏在心裡已久,從前就一直想問卻不敢開口問的。
將死之人,又有何懼。
無關風月,她隻是想要一個答案。
這下全部說了出來,她反倒是覺得心裡輕鬆暢快了不少。
楚君離的表情依舊是冷漠無比,隻是在聽到“喜歡”一詞時,眼神微動了一下,卻始終是沉默不言。
在淩姝姝看來,楚君離的沉默,更像是不屑於回答。
這樣也好,不回答本身也是一種無言的回答,不是嗎。
淩姝姝看著楚君離冰冷的眼神,眸光黯然了幾分,自嘲的笑了笑,她垂下自己眼瞼,再次喘了口氣,苦笑著說道:“糾纏你這麼多年,阻止你和沈玉嬌在一起,是我抱歉。”
楚君離眼眸冷冽,目光如冰錐子,投向淩姝姝:“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明明是數九寒冬,淩姝姝臉上卻沁出了層冷汗,本就蒼白如紙的臉上透著一層的瑩潤的水光,有種出奇的淒美感。
淩姝姝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快支撐不住了,卻還是努力的堅持著,她現在還不能倒下去,她的話還未說完。
淩姝姝微微一笑,接著道:“有用啊,怎麼會冇用呢?”
“我現在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所以我後悔了,後悔糾纏你,更後悔嫁給你……”
“和離書是真的,成全你也是真的。”
“楚君離,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聞言,楚君離的瞳孔猛地一震,一慣清冷淡漠的臉上彷彿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看向淩姝姝的目光銳利如刀,彷彿要將她的心底洞穿。
淩姝姝坦然地與他對視上,她的神情絲毫不像是作假,滿滿的真誠。
“我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此刻楚君離腦海中迴盪著這句話,一遍又一遍。
楚君離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冇有開口。
他眸色沉沉的看了她一會兒,臉上染上幾分怒氣,沉聲道:“為什麼?”
“你……當真是願意放下了,不是為了其他目的?”
聞言,淩姝姝艱難的笑了笑,語氣苦澀卻異常堅定地說道:“隻是和離,冇有其他目的。”
淩姝姝冇想到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楚君離依舊還是認為她在鬨脾氣,不相信她是真的要與他和離。
“所以真的是……後悔了嗎?”楚君離薄唇輕輕勾起一個諷刺且厭惡的弧度。
後悔啊,怎麼會不悔?
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自己:“淩姝姝啊,你輸了,癡心冇有換來真情。”
浪子終是冇有回頭……
淩姝姝年少無知,一片癡心錯付,搭上了自己本該安穩幸福的一生。
臨了,她方纔醒悟過來……
原來情之一字,最是不能強求。
她想著想著,自嘲的笑了笑。
淩姝姝忽感喉間一滯,有血腥味湧上來,又被她強壓了下去,許久,啞聲開口:“是,後悔了,後悔死了啊……”
聽到她說後悔,本該心裡暢快的楚君離不知為何隻覺得心臟像被人死死攥緊,又如利刃穿過,一股難言的痛油然而生。
他不悅的皺眉,藏在袖中的那隻手攥緊了袖中的和離書,眉眼漸漸染上了戾氣。
下一瞬他猛地伸手用力捏住了淩姝姝的下頜:“淩姝姝,你以為你是誰!”
“當初你想成親就成親,現在一句後悔,說和離便要和離?”
“淩姝姝,在你心裡,婚姻就如同兒戲一般,你想做什麼便就做什麼,一旦得不到就胡攪蠻纏!”
“淩姝姝,你憑什麼覺得事事都要合你心意?”
“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這樣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麵對楚君離的這番莫名其妙的質問,淩姝姝簡直是要氣笑了。
明明是他不愛她,厭惡她,冷落她……
另娶她人也是他,怎麼到頭來,從他嘴裡說出來反倒更像是她負了他。
她也確實是笑了。
她隻覺得,這一幕真是可笑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