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很多時候都是冷的代名詞,它不近人情,高高在上,形單影隻,冰冷寧靜。
但要我說,月是不冷的。
迷迷糊糊的醒來,約莫是在後半夜,淅淅瀝瀝的雨漸小,雲層低垂,隱隱可透月光。
暖黃的燭燈散發著微醺的光暈,額邊的碎髮被溫毛巾覆蓋,雖然腦袋依舊昏昏沉沉的,但我還是努力坐了起來,視線如同蒙上了輕煙薄霧,有些看不真切。
不真實的色彩依舊如此,簡陋的木床與竹蓆,看上去一塵不染的石桌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故事與經書,隻是在長椅上多了一個小憩的墨色身影。
微微側身,玲瓏修長的嬌軀如弱柳扶風隱藏在寬大的長袍下,在光影中若隱若現,長髮冇有被束起,反而散在腰間,鼻尖微微顫動,彷彿是獨屬於她的書香味。
窗外的秋雨聽得真切,身體似乎是大不如從前的好,一時的疏忽淋了雨,昏倒時,好像栽倒在了閣主懷裡,她似乎冇有嫌棄我,反而將我安放至床上,細心照顧著我。
手裡的毛巾還是溫溫的,額間似乎還有一些殘留的溫度,閣主可能剛剛纔休息,我輕手輕腳的下床,這個時候可能己經過了醜時,離早課還有一些時間。
沉寂在如墨的漆黑中,蕭瑟的秋風‘嗚嗚’作響,夾雜著雨絲的寒涼瀰漫,腳步虛浮一路踉蹌穿過木廊,來到柴房前輕輕將門推開,帶著冷意的涼風將屋內纏滿紅線的鈴鐺吹得‘鈴鈴作響’,清脆的聲音震的耳膜生疼也更添一絲詭異。
我將虛掩的門關上,燭燈的光焰微微跳動著,漸漸驅散了黑暗,周圍牆壁上的紅線,黃銅鈴,墨鬥網及金棺悄然浮現在眼前。
正對著金棺的黃布桌子上還有一些糯米,鎮屍符,桃木劍和半碗雞血,未乾的墨筆上傳來淡淡的硃砂和酒香味,看來姑姑是起壇加固完棺材後就離開了。
墨鬥網己經失去了作用,加上刺鼻的腥味,想來這雜亂無章的紅線是在雞血裡浸泡過的。
可偏偏就奇怪在,這樣子的佈置似乎根本就不是在防備金棺裡的殭屍,反而是在警戒外麵的一些東西。
姑姑是一絲不苟的道人,不可能會犯一些這樣子低級的錯誤,更何況,如若按平時,姑姑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柴房……似乎離答案越加的接近了,我的腦袋開始變得沉重而暈眩,疼痛難忍,思維都變得混沌起來,從剛剛就開始壓抑的疲憊感如洪水猛獸般襲來,我用儘全力支撐著身體,痛苦的‘哼’出聲來,摔倒的刹那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扶住。
鼻尖輕嗅似乎是熟悉的書香氣,她隻穿著如雪般的裡衣,似乎還沾了幾滴雨,涼涼的觸感格外舒服,暖暖的溫度和軟軟的感覺像是再次栽入了她的懷裡,貼得如此近,不由得讓我心跳加速,我急忙起身站穩後,悄悄後退一步。
我冇敢看她的眼睛,這讓我想起了暈倒前似乎就如同剛剛般栽進了閣主的懷裡,呆呆的站著有些不知所措。
“身子這樣差,還敢偷偷往外邊跑?”
閣主的音色帶著少許的嚴肅,如同寒夜裡的水花。
“我,我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