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每月十五要一起吃飯,今日也不例外。
秦老爺教訓著秦書意:“往些年,你本也冇讀書,跟著柳家的公子和林家姑娘混著玩,為父不說你什麼,如今訂婚了,你要恪守女子家的本分,在院裡好好呆著。”
秦書意無辜地看著他。
秦老爺咳了一聲:“自會給你撥兩個丫鬟婆子伺候著。”
秦書意乖巧地點點頭。
心想著,秦槐當初不管她,看她跟兩個官宦的兒女一塊玩,因著柳家和林家這兩家府裡頗有權勢,他就默許了。
如今用她攀上了更高的宰相府,便又不許她出去玩耍了。
德性。
她低垂著眉眼,拈了兩筷子雞汁茄絲,嘖,雞湯汁冇收好,茄子裡麵的鮮味不夠,難吃。
她又放下了筷子。
秦夫人看她那不值錢的嬌氣樣子就來氣,正欲發作。
秦水墨開口道:“妹妹,你這嘴巴上是怎麼了。”
秦書意摸摸嘴巴:“撞門上了。”
她摸到了嘴角的破損和微腫,沉吟了一下,補了一句:“撞得有點久,破皮了。”
秦水墨又狐疑道:“天還未見很冷,你為何天天穿著高領子?”
秦書意拿起茶杯,是普洱,但是太濃了,散發出一些黴曲的味道,微微抿了一口。
她想,其實秦府也算富貴,但是自己大概是水土不服。
秦夫人冷著臉道:“冇教養的東西!你姐姐問你話冇聽到嗎?”
秦書意唇上仍帶著一點茶水的水漬,粉色的嘴唇泛著光,看起來格外潤澤飽滿。
在後宅裡,這個庶女,漸漸是養成了一顆豐盈美麗的水蜜桃。
“最近有些冷,穿得厚了些。”她敷衍道。
秦夫人是曆經過人事的,前後一琢磨便有了主意。
“春桃,秋枝,去把三小姐的領子解開。”
秦書意被一邊一個粗丫鬟拉住,一個婆子上來就解開了秦書意的領子。
“嘶······”秦水墨倒吸一口冷氣。
隻見那雪白的脖頸,都是深深淺淺的吻痕,青紫紅粉,各有斑駁,看起來有新印子,也有舊印子的交疊。
秦夫人略有些得意,自己的判斷果然是冇有錯,譏諷道:“你這姦夫,倒是挺激烈的。”
秦書意道:“這是蟲子咬的。”
就是咬了好久······
秦水墨陰陽道:“兩隻手兩隻腳的男蟲子罷?”
秦書意看了她一眼,彷彿欲言又止的樣子,眼裡帶著一點憐憫。
秦水墨受不了她一個庶女還有如此居高臨下的眼神,正欲發作。
“砰!!!”對麵的秦老爺已是怒到摔了茶盞。
“好哇你!陰奉陽違,未定親就大肆穢亂,秦書意,你可還把秦家的家訓記在心裡了?拉下去!關在偏院裡,不許給吃喝!”
秦家家訓?秦書意麪無表情地想,我隻記得我母親家裡秦家的家訓。
秦夫人進言道:“還須得打一頓才能老實。”
秦書意已經多年不捱打了,想起秦夫人盯著的那碗口大的板子,不由開口道:“韓公子本不欲我與家裡說。”
她垂著眉眼,有些羞澀,臉上飛了一道紅霞。
“韓公子經父親這裡拿到十數張畫像,對小女十分流連,上次竟在花坊街邊堵到小女,要小女和他先行親熱一番。”
“小女抗爭無果,又想著,韓公子是我未來定親的夫婿,自然也是可以接觸一二的。”
緊接著,她又睜大了眼睛道:“但是,小女絕不讓韓公子奪去了身子,隻是韓公子情不自禁······”
秦老爺一聽她說畫像,已是信了七八分。
秦老爺撫著鬍鬚道:“不錯,每年生辰,你的畫像送入韓府,確係隻有我和韓府知道,必定是韓公子告知與你,你才知曉此事。”
這閨閣趣事,秦老爺自然不會去求證。
秦夫人又冷笑道:“這韓公子倒是猴急······”
秦老爺製止道:“夫人,不得妄言。”
兩邊的丫鬟已經將她放開,秦書意慢慢扣上了釦子,道:“韓公子嘛,自然比不得侯爺清貴脫俗。”
秦水墨想起白日裡,那幾位千嬌百媚、水靈靈的小姑娘攔住侯爺馬車的場景,不由得咬了咬牙。
入府之後,必得規勸規勸侯爺。
這廂,秦水墨冷哼一聲:“侯爺天人之姿,也是你一個庶女能議論得的?”
秦書意“嗯嗯”了兩聲。
秦夫人她半分虧也冇吃到,深覺也冇有胃口吃飯了,便藉口道清理嫁妝,回了她那後院去。
門口的家仆來傳,侯府的人來送聘禮單子了。
流劍風塵仆仆地進來,行禮道:“秦大人,侯府下聘的禮單已經齊了,請您過目。”
他一側身,已有人將鮮紅的聘禮單端了上來,秦老爺一打開,密密麻麻的拉開了十幾頁。
秦老爺繃著臉,儘量讓自己不要笑得如此明顯:“侯爺費心了,侯爺太費心了。林管家,快,賞流劍兄弟金瓜子一把。”
流劍叩了叩,道:“屬下不敢領。”
低頭便走了。
看他走後,秦老爺激動地拿著聘禮單,歡喜地雙手捧著,趕緊吩咐仆人好好收著。
“當真是潑天的富貴,這南海的水晶珊瑚多少年才能得一扇,侯爺竟贈了三扇!”
“還有這黃金打的門把手,怕是秦府的門都可以換兩遍了。”
······
從這張單子裡,秦老爺得以窺見了天恩的一個角。
隻要有天家的恩寵,何愁冇有榮華富貴?
為官的俸祿,那隻是一個零頭罷了。上貢的這些珍品,纔是真正上層權貴的生活用度。
秦槐從做官以來,受他師傅秦太傅的提攜,從寒門,一步一步成為三品大夫,實在是走得既艱難又順利,艱難的是,家貧無銀兩去開路,順利的是,每每又會遇上貴人。
師傅秦太傅助他入京,師傅身死後,宰相的扶持、宮裡的貴人提點,無一不助他上青雲。
第三個他官運的轉折點,大概就是此時,憑著兩個女兒,更深地攀附上了大桓國最有勢力的侯府和宰相府。
“來人,去把大公子從校場給我叫回來。”
是時候,再把大兒子的出路鋪一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