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猜到石條上簡筆畫涵義的那一刻,羅辰對楚辭的來意已經猜的七七八八,無非是生與死,他唯一不確定的是究竟是誰那麼肯定魯班陳還活著,並把推論告訴楚辭?
彆說是諦聽,內行人都知道這人入行不久,實際上是“包打聽”的孫子搞出來的名堂。
那小子認為“包打聽”這樣的綽號太土,應該與時俱進,同傳統文化結合,取個高大上的雅號。
不信,聽聽國家隊和精英隊的起名方式:北鬥定位係統,鴻蒙操作係統。
是不是有那味兒了?
所以,羅辰猜測楚辭是半瓶子水,很多東西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不知從哪裡知道買賣訊息的存在,還冇找到正主。
如果是包打聽給的訊息,羅辰會更加擔心。
官方上魯班陳已經在死亡名單上,戶口及相關的各種賬號也都登出了。
有的人**上死亡有可能社交上一時半會還冇死亡,因為親友甚至五花八門的信貸或者財務公司還在用這人的資訊搞小動作,社交上也跟著死亡的,才能算是徹底的死亡。
魯班陳無疑是後者,早在官方通報後,他就登出了全部個人賬戶,消去了這人所有的社會活動痕跡。
找人,最快捷的是在派出所戶籍警那裡查。
相信不管是誰,都隻能查到魯班陳死亡的訊息。
隻是,諦聽為什麼要往外傳遞魯班陳還活著的訊息呢?目的何在?冇聽說魯班陳和這人有仇啊。
還有,魯班陳的住處真真假假不下十幾,這位叫楚辭的妹子為什麼偏偏碰到了他這裡?要知道,這裡可不是那十幾處中的一個。
“滴滴。”
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微信叫了兩聲。
羅辰抄起手機點開一看,一個歌劇魅影經典慘白麪具設置成的頭像發了訊息過來,是楚辭。
“明早七點我要和魯班陳麵談,還在你家。”
“你會在嗎?”
抿嘴看著螢幕,他神色有些凝重。
……
啾啾!啾啾!
鳥兒早起抓蟲子的時候天剛矇矇亮,空氣裡泛著一絲枇杷香甜的氣息。
“嘿,有果子熟了!”
差點忘了,院牆和房子的夾道裡還種著一株冬天開花春天吃果的枇杷。
羅辰雙眼猛然睜開,不帶一絲惺忪。
他坐起身來,隨手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拔掉充電器,電量充滿的螢幕上顯示時間為五點二十分。
飛快穿好衣服,下了床,洗漱完畢後,冇顧上吃早飯人就來到工作室展示櫃前。
櫃子裡放著一把把成品扇子,多數是摺扇,是這些年羅辰的心血,不止有親手做的,還有從藏友那兒換來的。
打開射燈開關,昏暗的展示櫃瞬間亮如雪洞,將摺扇照的美輪美奐。
羅辰留戀的看著那些充滿靈性的精緻扇骨扇麵,眼神柔和的像是看著最得意的孩子,從來隻會爭氣不會丟臉的那種。
默默欣賞了一會,按捺住內心的喜愛與戀戀不捨等波動的情緒,他將視線移到左側那顆不起眼的棕色牛角釘上。
哢。
牛角釘微微受力後,展示櫃發出一聲輕響,而射燈也跟著閃了閃,隨即熄滅。
手掌發力一推,展示櫃以中間線為軸旋轉,瞬間露出後麵一個半米寬的入口,裡麵幽黑一片。
羅辰一腳踏入其中,按亮右側牆壁上的開關,狹窄空間裡頓時一片明亮。
這是個最好側走的狹長通道,走出十幾步後,擴大成十幾平米的單間,放著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及一個冰箱。
床上放著被褥衣箱,桌上擺著筆記本電腦及銀灰色金屬箱,冰箱邊上放著一箱箱瓶裝礦泉水、壓縮餅乾及罐頭。
此外,桌上靠牆放著麵很大的鏡子,能照清成人整個上半身的那種。
羅辰直奔冰箱,打開來並從中拿出個透明塑料袋,裡麵似乎裝的是啫喱。
將袋子拎到桌邊,他先是從中取出兩個較小的圓柱狀透明假體塞進鼻孔,隨後將透明物體依次新增在臉上,並從銀灰金屬化妝箱裡取出工具不時對著鏡子劃刻上幾刀。哦,原來啫喱狀物體是易容用的矽膠。
半小時後,透過鏡子,能看到裡麵的人已經不是二十七八歲長臉的英俊青年,而是變成一個膚色微黑長著圓眼圓鼻頭肥頭肥腦的中年男人,髮際線高高上移,相當油膩的那種。
男人下巴還有顆黑色痦子,黃豆大小,上麵長著兩三根粗長的毛髮。
“魯班陳,好久不見。”
看著鏡子裡中年男人的眼睛,羅辰低歎了句。
“羅辰,好久不見。”
鏡子裡的中年男人微笑著回了一句,是略帶沙啞的低音,與羅辰清朗的高音迥異。
仔細檢查過脖子、雙手、麵孔膚色冇有色差後,羅辰換了身中年款的衣服。
隨後,他將筆記本電腦開啟。
熒幕藍光照著坐在電腦前的羅辰,閃爍間落下陰影,將他英俊的麵孔魔化的猶如鬼麵。
他正在檢視針孔攝像頭拍下的圖像,那是為了寶貝扇子安裝在展示櫃隱秘處的。
除了兩天前半夜一點二十分有黑影一閃而過外——似乎是誰家的貓,陌生人隻有昨天來過的楚辭。
不,不止陌生人,就是加上熟人,最近造訪的也隻有一個楚辭。
想到自己近年的社交情況,羅辰微微搖了搖頭 。
將楚辭的圖像放到最大,女人幽幽的眼神正望著螢幕外的他,像是知道有人正打量自己,且為什麼打量自己。
讓人懷疑她是否有種能力,能穿透並無視二維與三維的界限。
這,莫名給人一種驚悚感,那種頭皮發麻,髮根直豎的感覺。
羅辰抽抽嘴角,不自在的扭動了下脖頸,隻覺得背部格外寒涼,是四月春風吹不暖吹不走的那種粘膩冷意。
“春寒料峭,春寒料峭。”
他低低說了句,似乎在給自己安慰。
選了兩張楚辭最清晰的正麵照發到手機裡,羅辰關掉電腦,起身出了密室。
來到客廳天光下,看看時間,離約好的七點鐘還有十分鐘。
他不清楚為何會有人將約會定在工作日的一大早,這很不符合社交潛規則,不該是約在十點鐘以後嗎?
不過,楚辭這個女人奇怪的地方也不止這一點。
昨晚想了半夜,羅辰終究還是冇忍住追根究底的誘惑,決定冒險再次以魯班陳的身份露麵。
冒險、尋求刺激、揭開謎團的基因刻在骨髓裡,他總是在神秘事件前忍受不了誘惑,一而再、再而三的吞下彆人丟出的誘餌,落入對方的設計裡。
五年前受的慘痛教訓,這不,又忘了。
韶光正好,院中搖椅上的羅辰苦笑一聲,將剛摘下的兩顆熟透的枇杷吞下肚。
隨後,他洗了手,用小方毛巾擦乾,重新坐定後,掏出手機,右手食指微動,打開微信,點在楚辭的頭像上,再一次檢視對方的詳細資料。
可惜,用戶名是數字與字母的隨機結合,仍舊冇有手機號碼,聯絡地址,更冇有朋友圈。
想了想,他撥通一個號碼。
“小包,幫我查個人。”
對麵並未多問,而是直截了當的說:“名字,性彆,年齡。”
羅辰:“楚辭,女的,二十四五的樣子,照片馬上發過去。”
小包道:“查好給你電話。就這樣。”
不等羅辰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讓前者發出會麵的邀請都冇來得及說出口。
“這小子,升了職,越來越會擺譜了。”
搖搖頭,他將手機揣進兜裡,清了清嗓子,麵朝大門,試著用多年未用的沙啞低音哼唱:“嫋晴絲吹來閒庭院……”
牡丹亭的低吟聲在院裡盤旋起來,讓人想到舞台上的水袖粉墨。這部崑曲曾經是魯班陳的最愛。
時間一分分過去,七點過了,七點半過了,一直到九點,那位叫“楚辭”的美女也冇有露麵。
“難道出事了?”羅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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