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唱聲斷斷續續卻吐字清晰，能聽得出是女人的聲音，但若仔細辨彆，卻分不出究竟是年輕女人的聲音，年老女人的聲音，又或者是女童的聲音。
像是一個人的聲音，又像是一群人的聲音，重重疊疊，海浪一樣。
越是仔細辨彆，彙成這哼唱聲波的女人似乎越多，讓人完全辨彆不清歌者。
不僅如此，這聲音充滿愁苦哀傷，讓聽者跟著鼻頭酸澀喉頭哽咽，整顆心像是泡在黃連水裡一般。
一首不長的歌曲還冇聽完，不止幾個學生，就連胖橘也已經淚流滿麵。
冇有受太大影響的，除了沉浸在張雷死亡悲痛中的青吉教授，也隻有麵無表情的楚辭與羅辰了。
最誇張的是吉拿格坡和布都村的村民，他們一個個五體投地，瑟瑟發抖的唸叨著：“阿嫫妮惹，是阿嫫妮惹！”
儘管羅辰所受影響不深，但仍舊能感受到情緒的不斷惡化。
聽第一遍的時候如果說隻是心頭悲涼，那麼隨著第二遍第三遍的傳來，哀傷卻像是快速增殖的高傳染度病菌，不斷吞噬著他正常的情緒，扭轉著他的健康心理。
瞧瞧一個個哭的悲痛欲絕的隊友，他懷疑情緒不僅受哼唱的感染，彼此間也會相互感染，這種影響力強的讓人頭皮發麻。
然而，看得見的東西好對付，這種看不見的該如何做呢？
羅辰看著痛哭流涕的眾人發愁，而這愁緒又像是被歌聲無限放大，讓他從鬱悶迅速奔著崩潰絕望而去。
“尼瑪，這樣不行！”
他猛然掏出手機，找出鋼鐵洪流進行曲、義勇軍進行曲點擊循環播放，並將聲音放到最大。
雄壯高昂的音樂聲響起，很快覆蓋了詭異的哼唱聲，隨後情緒崩潰的眾人漸漸平靜下來，一個個不可思議的麵麵相覷，連臉上的淚水和鼻涕都顧不上擦。
不可思議褪去之後，是心有餘悸，冇人敢相信剛纔那番表現是自己，幾近嚇破膽的他們聚攏在青吉教授周圍，緊緊摟抱著彼此，似乎這樣便能減輕內心的慌張與恐懼。
羅辰看了一眼還在抽噎的胖橘，嫌棄的遞過麵巾紙：“擦擦你的鼻涕，泡泡吹的老大。”
胖橘接過紙巾邊打嗝邊擦臉：“你知道聽到這哼唱讓我想起了什麼嗎？”
“什麼？破財還是被甩？”
羅辰視線餘光一直偷偷觀察邊上的楚辭，見她聞言抽了抽嘴角，想笑卻努力忍住，腮邊漾起一朵梨花後，心頭一蕩，有些上頭。
如此，便冇有聽清楚胖橘的話。
胖橘難得將小時候的心結說出來，冇想到對方竟然無動於衷，不由氣道：“大橙子，你究竟有冇有聽我說什麼？”
還說自己整天想女人，瞧瞧他，一雙賊亮的眼睛不時瞟向旁邊那個古怪的少數民族女人，當自己是瞎的嗎？
大橙子果然不是一般男人，就喜歡獵奇，挑戰高難度。難道不怕這個彝族女人跟苗女一樣，會種蠱嗎？
此時，他還不知道發小感興趣的女人比會種蠱的苗女更可怕，人家是位蘇尼，據說是懂巫術的。
一遍鋼鐵洪流進行曲和義勇軍進行曲還冇播完，詭異的哼唱聲便停了。
注意到這一點，羅辰並冇有關掉音樂，而是繼續播放了兩遍，實實在在的鞏固了兩遍，這才收起手機。
此時，風聲、蟲鳴、鳥叫、草木葉片沙沙的聲音似乎也跟著消失不見，山穀裡寂靜一片，猶如古墓。
剛纔的哼唱不正常，現在的寂靜同樣冇正常哪去，似乎還有潛在的危機等待著大家。
青吉教授看向楚辭：“小楚，你說下麵怎麼辦？”
楚辭輕聲道：“不怕，聲音不是被羅辰破了麼？繼續往前就好。”
青吉教授心中發急，脫口就要說“我是問的剛纔麼，我是問以後路程怎麼安排。”
“隻是些怨氣積聚成的怨靈，用科學的說法就是充滿負能量的特定物質團。嗯，想必是用來保護古碉樓的。”
冇等他開口，楚辭便繼續道，“若古碉樓真是一座藏經樓，那麼來此讀經查經的不會是普通人，他們應該能免疫怨靈哼唱的攻擊。這或許還是一個入門級彆的考驗。”
聽了這話，青吉教授方纔點點頭：“下麵該冇什麼困難了吧？”
楚辭若有所思：“不好說。前麵來的幾波人似乎並冇有激發我們麵臨的考驗，我們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不好。”
有學生低聲抱怨：“怎麼會是好事？死了兩個人呢。”
羅辰能理解，有無考驗、考驗難度如何，想必會同古碉樓展現出的內容有關。
前麵幾波人雖說有進入到古碉樓，但想必並冇有獲得多少珍貴文物，否則青吉教授不會絕口不提。
這麼說吧，若是收穫良多，就冇有青吉教授的事兒了，更不會有此次的發掘行動。
他有些明白為何青吉教授不急不躁，感情冇想到會遇到危險，而收穫要碰運氣。尤其，專門請了楚辭，想必對這個女人的特殊身份與能力有相當瞭解。
這樣一來倒不能埋怨青吉教授準備不足了，他已經將能做的做到了極致。
就這樣，因冇有透露太多發掘內情而讓羅辰感覺不快的理由讓當事人自己不聲不響地消化掉了，另一個當事人甚至冇發覺。
楚辭說完，忽然摘下頭上插的火鐮形銀飾，放在嘴邊吹了起來，這東西竟然還能當笛子。
不知是什麼曲子，彷彿一縷清風掠過森林山川河流，撫慰著眾人緊繃的神經，讓大家心情鬆弛下來。
曲子不長，最多吹了兩三分鐘，但效果奇佳，眾人，尤其那幾個冇經過多少事兒的學生，精神狀態肉眼可見的轉好，再次恢複了剛入山時的活潑。
枝頭有鳥雀啁啾，風中傳來鬆濤陣陣，似乎與曲子相應和。
萬物俱寂的古怪已在不知不覺間消失。
若有所思的看向楚辭，羅辰想，這或許是楚辭的“神通”之一。雖說他的播放器同樣奏效，都是以毒攻毒，用聲音對付聲音，但附加的改善精神狀態的神奇效果卻冇有。當然，應付所謂的考驗足矣。
如果古碉樓比畢阿蘇拉則的藏經樓還古老，那麼當年設計者估計不會想到後世有隨身音樂播放器這樣的東西。
哎，不管什麼時代，想將自己的理念、做法完整保留到數百幾千年後並繼續發揮作用都是妄想，人們隻能理解認知範圍內的東西，誰知道多年後社會的發展會到何種程度，有多少自己不能想象的東西出現呢？那麼，以有限推測無限便有些貽笑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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