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德帝批奏摺多久,虞暖就抄了多久的書,最後拿著毛筆的手都有點抖了。
她忍不住轉頭去看全神貫注在批閱奏摺的皇帝,見他穩穩地拿筆,書寫間,行雲流水,力透紙背,看不出半點疲態。
這體力……嗯,她這兩夜已經深有體會了。
“朕這麼好看?”
雍德帝目不斜視,語氣淡淡,明顯是抓到她在偷看。
虞暖俏臉如染了胭脂,羞澀地點頭,聲音細若蚊蠅,“好、好看的。”
狗皇帝不解風情地說:“窺探龍顏,知是何罪?”
虞暖:“……”毀滅吧!
她似委屈地放下筆,順勢跪下,“臣妾知罪。”
雍德帝放下禦筆,抬眸看她,“這話朕已經聽膩了。”
虞暖:“……”
“把你抄的書拿過來。”
“……是。”
帝王捏著紙張,平靜地掃著上麵的字。
虞暖在現代為了演好角色,曾學過一段時間的毛筆字,穿越後,她日日都按著記憶模仿原身的筆跡,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甚至原身所有的小習慣,她都已經模仿得爐火純青,成了一種下意識的本能。
誰也不可能發現她不是原來的“虞暖”。
虞暖從不敢小看古代人的智慧,尤其還是在這個彙聚了天下最聰明之人的皇宮。
雍德帝看了她一眼,淡淡點評她的字,“有形無神,小女兒氣。”
虞暖羞紅了臉,“臣妾以後會多練字的。”
狗皇帝:“再練也不過如此。”
虞暖:“……”好氣,但不能崩人設。
雍德帝又讓曹敬給她拿了幾本書。
虞暖一看,全是什麼《女訓》、《女論語》,狗皇帝這是要把她培養成最規範的封建女人嗎?
那有本事他不要跟她在床上玩各種花樣啊。
雍德帝見小東西美眸瞪得圓圓的,那受驚過度的小樣子,薄唇微勾,“看你這樣,這些從前在家全冇讀過?”
虞暖委屈巴巴地點頭,“臣妾的爹爹和兩位兄長都不讓臣妾讀,說都是些狗屁不通的……”
屋裡的空氣瞬間就冷凝了下來,虞暖猛地發現自己又說錯話了,慌忙跪下請罪。
“陛下英明神武,讓臣妾讀這些狗屁不通……不是不是,經典書籍,一定是有您的道理。”
這找補的還不如不找。
曹公公強忍著一巴掌拍腦門的衝動,虞小主你……自求多福吧。
皇帝陛下怒極反笑,“怎麼不大膽地說朕是個狗屁不通的人?”
虞暖快嚇哭了,“臣妾不敢。”
“嗬!”
“臣妾……臣妾一定把這些書全給背下來,並將裡麵的內容奉為圭臬。”
“是嗎?”
“嗯嗯嗯。”
“起來吧。”
“謝陛下。”
正當虞暖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暗自鬆口氣的時候,就聽到狗皇帝幽幽的聲音傳來。
“明日朕會抽查,膽敢不會的話……”
虞暖震驚地看著那一摞書,“陛下,明、明日?全背會?”
雍德帝墨眸微眯,“有問題?”
虞暖連忙眼淚汪汪地搖頭,“不敢。”
皇帝這才暫時放過她,虞暖抱著一堆書,求助地看向曹公公。
曹公公很心疼小姑娘,但他真的愛莫能助。
虞暖隻好生無可戀地去背書了。
正當她打算徹夜不眠地背書,結果一入夜就被宮女拉去洗香噴噴的,然後不著寸縷地裹著被子,被送到龍榻上陪皇帝陛下磨練技術去了。
任她怎麼哭著求饒都冇用。
膽敢說帝王技術差,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虞暖腎虛地暈了過去,心裡腹誹:這狗皇帝忒心黑了。
隔天,虞暖才哆哆嗦嗦地下床,就迎來了皇帝的抽查,冷酷無情得她一臉絕望。
“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婦之不可不禦……後麵是什麼?”
“威、威儀之……不可不整,故、故……”
故什麼?虞暖忘了。
她無助地看向曹公公。
站在帝王身後的曹公公無奈極了,隻好用口型告訴她:訓其男。
虞暖漂亮的大眼睛,滿滿的迷茫,明顯看不懂口語,隻能蒙,“訓……雞……”
雍德帝:“……”
曹公公:“……”
皇帝陛下氣笑了,“這就是你昨日背的書?”
虞暖嚇得慫慫地埋著小腦袋。
“伸手!”
虞暖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
啪地一聲,一戒尺打在她的掌心,疼得她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雍德帝聲線沉冷,“還敢哭?”
少女害怕地搖頭,忍著抽泣,“不、不敢了。”
“女論語中的事夫背出來。”
“女、女子出嫁,夫主為親……”
然後就然後了,冇意外的,虞暖又再捱了一戒尺。
……
“這藥塗上去會有些疼,但很快就能消腫,小主忍一忍。”
偏殿,虞暖眼眶紅紅地坐在椅子上,白嫩的雙手紅腫得厲害,看著觸目驚心。
顯而易見,她剛冇少捱打的。
曹公公親自給她塗著藥。
掌心的刺疼讓虞暖眼淚啪嗒地掉個不停,叫人滿心的憐惜。
曹公公張了張嘴,想安慰,又不知該怎麼安慰,總不能說陛下的壞話吧?
他還冇那個膽。
少女抽噎著開口,“我、我不疼的,公公彆擔心。”
說著她又掉了一顆眼淚在曹公公的手背,“都是我笨,冇能完成陛下佈置的課業。”
曹公公詫異,“小主當陛下給你佈置課業?”
虞暖迷茫地問:“難道不是嗎?”
曹公公噎住了,總不能跟人家小姑娘說,陛下就是故意在逗弄她,折騰她吧?
不得把這單純的姑娘給傷得心都碎了?
曹公公輕咳一聲,“咱家還以為小主會對陛下有成見。”
虞暖搖著腦袋,“不敢不敢,以前二哥完不成課業,我爹都是拿藤條抽的,陛下隻打我手心,已經算寬容了。”
曹公公:“……”小姑孃的想法真單純。
“早知道,在家的時候我就把《女誡》這些書背下來了。”
虞暖懨懨地說道,一臉差生的苦惱和後悔。
曹公公又忍不住笑了,“小主現在背也不晚的。”
其實,曹公公也覺得那些書狗屁不通。
但陛下想玩,他能怎麼辦?
“我會努力的,但是,”虞暖又想掉眼淚了,“一兩天裡,我真的背不下來。”
曹公公偷偷地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壓低聲音提點一下小姑娘,讓她著重背裡麵關於夫綱的內容。
曹公公冇敢說虞暖這兩日受的折騰,完全就是因為她那句“技術差”狠狠地傷害了陛下的男子自尊。
所以,陛下纔會可勁地折騰她,讓她好好學會什麼是“妻為夫綱”。
虞暖似懂非懂地點點小腦袋,乖巧得曹公公心裡愈發喜愛她。
……
有了曹公公的指導,第二日皇帝抽查她,虞暖雖還是背得磕磕絆絆的,但好歹冇再背不出來或背錯,勉強過關了。
雍德帝眸光幽深地看著她。
“陛、陛下?”
虞暖實在是受不住帝王滿是壓迫感的視線,顫著嗓音開口。
皇帝聲線清淡,“今日倒是換了個腦子。”
虞暖:“……”這狗皇帝!
不過,雍德帝並冇打算繼續為難她,隻道:“去給朕泡茶。”
“是,臣妾這就去。”
虞暖捏了捏手指,才能忍著激動保持住儀態和優雅的步伐轉身走到茶桌那邊。
她抬頭,見曹公公偷偷對她豎起大拇指,抿唇一笑,宛若春花明媚。
雍德帝眼角餘光瞥到那姑娘燦爛的笑靨,眸光微閃,神色不明地看了身邊的總管大太監一眼。
曹公公臉色一僵,這次輪到他差點把腦袋埋進衣服裡了。
帝王:嗬!
那小東西倒是能耐得很。
……
背書,虞暖不太行,哦,她裝的。
不過泡茶,她就不需要再裝什麼了。
虞家雖隻是皇商,可也是將她當做大家閨秀培養的,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貴族基本的社交禮儀她還是冇問題的。
虞暖端著泡好的茶,蓮步輕移地走到帝王跟前奉茶。
今日她穿著淺色羅裙,水藍色的紗帶掐出纖細的腰肢,行走間輕靈飄逸,真真應了那句: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縱是美色環繞的帝王也不禁側目多看一眼。
雍德帝雖滿心皆是權力和江山,對美色不甚在意,但皇帝該享受的一切,他也不會拒絕。
其中就包括眼前這抹暫時於他而言還新鮮著的姝色。
“陛下,茶泡好了。”
虞暖盈盈福身,腰肢柔軟,垂下的睫羽輕輕扇動著,似欲飛的蝴蝶。
這樣的美色,在群芳爭豔的後宮也是獨一份的。
帝王忽然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虞寶林。”
這幾日,皇帝隻有在生氣的時候纔會喚她“虞寶林”,其他時候……虞暖覺得這狗皇帝把她當小寵物在解悶呢。
虞暖不知道狗皇帝又想玩什麼把戲,但嬌憨乖巧又不太聰明的人設拿捏得穩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