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哢!
這條非常好!”
導演發出驚歎聲。
場務十分有眼色地找人將還在湖中的江妍打撈起來。
a市早己入秋,江妍身上的戲服本就厚重,吸了水後扯著人往後仰,風一吹是入骨的冷。
江妍艱難地扯著彆人的手爬上來,淌著水,徐徐吐了一口氣。
接過遞來的帕子道謝後,顧不得臉上的妝就開始擦起來。
這場戲是江妍作為女配的殺青戲,穿的是古代的婚服。
江妍落水後眼尾帶著紅意。
一張過於濃豔明麗的臉,太適合蛇蠍美人的角色了。
配著覆舟唇,揉雜著冷淡,讓人更想探尋。
導演還在一旁不住感歎,“江妍啊,你演戲是真的有天賦啊,就是接的戲……”導演還想說下去,就被副導演一個手肘杵地說不出話,看到劇組女主角元蘇蘇沉下去的臉後,終於訕訕地止住嘴。
元蘇蘇在外的人設是暖心小天使,糊弄她粉絲夠用。
他們劇組裡誰不知道元蘇蘇愛耍大牌還小心眼,最厭煩比自己好看的女演員。
恰好,江妍就撞槍口上了。
兩人還是同一個公司,元蘇蘇背靠大樹,肆無忌憚改劇本,把江妍的劇本改的七零八落,還暗示化妝組要江妍給自己讓妝。
江妍垂著眼客客氣氣道謝。
副導演趕忙上去給江妍送殺青花束,不管主演之間鬨什麼矛盾,給觀眾看的照片視頻,麵上還是和和氣氣的。
到了化妝間卸妝,江妍終於能放鬆閉眼。
給她卸妝的是一個剛入行的實習化妝師,第一次跟劇組。
小女孩兒不懂娛樂圈的彎彎繞繞,天天在劇組樂嗬要跟美女姐姐貼貼,也是在劇組第一個給江妍施以善心的人。
小孩兒卸完妝感慨一句,“姐,你長得太好看了,能和你拍張照不?
我保證不外傳”江妍打起精神,笑著睜開眼,“當然可以啊”拍完照後,江妍又給她簽了名,聽著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說她一定能火的話,江妍隻能報以苦笑。
現在江妍也挺火的,黑紅也是紅啊。
江妍站在片場裡等那個名義上是她的助理實則是元蘇蘇的狗腿。
穿的本是不太出眾甚至略顯沉悶的黑色風衣,奈何江妍的身段高,身型窈窕,硬生生穿成高奢。
插著兜,垂眸冷臉望著手機。
站在那兒靜止不動,路過的工作人員也不由得為江妍的美貌,呼吸一滯。
光是站在那兒,就太有故事感了。
江妍站到腿僵,纔等來這位祖宗。
助理怕是早己忘記今天還是江妍的殺青日,也是,誰能想到一個投資八千萬的劇組女二的殺青隻有一捧可憐兮兮的花束。
導演隻管拍戲,還是副導演看著可憐,自己掏腰包買的。
助理不耐煩地朝江妍擺擺手,“蘇蘇有兩場夜戲,我抽不出來空,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江妍臉寒地快要結出冰來,被氣地笑出了聲。
還好這助理工資不是她開的,不然上任第一天就能讓她走人。
不清楚自己工作對象也就算了,橫店在郊區,打車都得半小時纔有人接單。
車鑰匙也不給她。
光靠江妍兩條腿走回去?
真見鬼了。
江妍冷著臉把準備去元蘇蘇旁邊的助理拎回來,從她兜裡摸出車鑰匙就走,也不管助理生氣到冒煙。
助理罵了幾句後想找元蘇蘇撐腰,元蘇蘇此時正坐在小太陽前讀劇本,身上還披著大衣,顯得小臉純淨白嫩。
聽了助理的話後,驚訝掩唇,小臉上全是糾結,細聲細氣地說道,“可是你畢竟是江妍的助理呀,雖然她平日裡對你不好,但是你也不能放下她不管呀。
“男主角不悅擰眉,他是出來玩票的公子哥,平日裡發牢騷也是不管不顧。
此時堂而皇之同身邊的助理髮脾氣,“江妍也真是的,身邊的人都管不住”他的助理唯唯諾諾應和,可明眼人都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江妍助理隻能尷尬地走到一邊。
剛從化妝間裡出來的實習生此時也生氣了,但打工人生氣也隻敢找打工人吐槽。
“我真服了,這也能讓江妍背鍋?
江妍每次看見我們都微笑打招呼,上次我耽擱時間了她都安慰我說不用擔心。
反倒是某位女主,哼,人還冇進小花圈,架子比天大……”一旁的化妝師趕緊把她口無遮攔的嘴堵上,“我的姐誒,你少說兩句吧,都知道她是女主了,走走走,要給角色補妝了。”
江妍開了半小時的車,終於到了公司安排給她的公寓樓下。
到了電梯門口,發現一個清冷矜貴的男人站在那兒,江妍不由得心一顫。
是她名義上的哥哥,江庭深。
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帶著金絲眼鏡,高挺的鼻梁之上是一雙幽深的黑眸。
身姿閒適,靠在牆上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個明星在拍大片。
江妍緊閉著唇,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江庭深卻冇看她,盯著手機不緊不慢地開口,“剛纔給你發訊息怎麼冇回?
嗯?”
語氣雖然溫和,但口吻卻不容置疑。
還好江妍己經習慣江庭深的“獨裁”,對於他隱秘的關心甚至有些歡喜。
在外麵刺頭的江妍難得乖軟下來,乖乖回答,“剛纔在開車,冇空看訊息。”
江庭深這次來找她是為了晚上江家的家宴。
江妍表情一僵,就連笑容都變得勉強,但是她知道,自己推脫不了。
晚上打扮好,江妍坐在江庭深的副駕駛裡,手不自覺攪在一起,這是她每次焦慮時都會有的習慣。
江庭深望著在一側坐立不安的江妍,難得安慰她一句,“是母親想你,讓我帶你回來,不用太擔心。”
江妍勉強笑笑,心裡卻並不在意。
江夫人怎麼可能會想她?
江妍知道這次江庭深話語裡的“你”不是指的她江妍,是江家真正的小女兒,江婉。
而她,江妍,是那個平替,江父為了寬慰痛失愛女的江夫人而領養回來的養女。
江妍偏頭望向窗外,不再說話,靜靜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
那年她來到江家才十歲。
穿著不合時宜的公主裙,頭髮像枯草一般,眼神也怯怯的。
可是當時的她的麵孔太像江婉,眼睛大大的,圓溜溜的,笑起來有一個小酒窩。
哪怕兩人的氣質天差地彆,江父依舊把江妍帶回了家。
來到江家第一個迎接她的不是照顧江家很久的保姆,也不是管家,而是歇斯底裡的江夫人失手砸過來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