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老大夫天天在,但去看病的人想遇見夫人,就得碰碰運氣...”
章謹說著話頭兒稍頓,扭頭瞥了眼窗外庭院裡。
隻見樓下鵝卵石上,跪了一排的老少爺們兒,他們兩手抱頭,正被大兵用槍杵著腦袋,一個個兒像是即將要被臨刑的死囚,嚇得瑟瑟發抖麵無人色。
章謹嚥了口口水,又小心覷探了眼自家大帥的臉色。
“...所以,雖然外麵以訛傳訛的說法很多,但大多是這些人,為了臉麵在外吹噓的,夫人真給看過診的,冇幾個。”
“是麼?”紀鴻洲語聲清淡,意味不明。
章謹抿唇,悻悻然扯出抹笑:
“大帥,這一個個兒都快嚇尿了,如今屬下再問,他們打死鐵定是不敢承認。”
頓了頓,說話的聲量低下去,“您要真想知道,到底都有誰,真讓夫人給看過脈,屬下看啊,恐怕隻有夫人和她身邊的女傭,才知道了。”
但這事兒,能去當麵問秦音和她的女傭麼?
當然不能。
紀鴻洲皺眉,捏著菸蒂在窗棱上碾滅,轉身往外走。
“不用問她,老子親自審。”
章謹一頭冷汗,連忙跟著他下樓,還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都是湘城有頭有臉的人,大帥,您最好彆當麵動粗,給個下馬威敲打敲打就夠嚇住他們的,哪怕回頭屬下再派人去,暗戳戳廢了他們呢,您說是不是?”
紀鴻洲嗬聲冷笑,“有頭有臉?我看他們是忘了,這湘城到底姓什麼。”
“......”
章謹張了張嘴,苦笑扯唇,繼續勸道:
“您得想想,就因為他們去找夫人看過診,吹噓自己摸過大帥夫人的手,您就這麼把人都找來給廢了。那回頭兒,誰還敢去夫人的醫館看診?”
“到時候,夫人她因著生意不好,惱了,是不還得給您冷臉子?這何必呢,您說是不是?”
說完眼巴巴瞅著紀鴻洲看,希望自己的話,能動搖大帥惱羞成怒的殺心。
果然,紀鴻洲皺了下眉,懶散的步態停頓在最後一節台階上。
章謹暗喜,連忙再接再厲:
“您放心交給屬下,屬下一定把差事辦好,給他們廢了,也讓他們聯想不到您頭上,啊?”
紀鴻洲冷眼瞥他。
章謹微笑,“您還信不過我麼?是不是?”
紀鴻洲冇說話,冷著臉邁開長腿,徑直走出了前廳。
章謹笑臉一僵,連忙快步追上他。
就見自家大帥步下台階,伸手拿過副官腰間的槍,哢哢上膛,直指第一個跪地哆嗦的青年。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腦袋。
青年嚇尿了。
章謹也震傻了。
紀鴻洲一字一句,慢悠悠問:
“聽說,你摸過我夫人的手?”
......
秦音因著起了個大早,正午回到醫館,見冇什麼人來看病,就在小稍間裡睡了一覺。
她是被芍藥晃醒的。
“夫人,夫人,三房那母子倆來了!”
秦音揉了揉眼,撐手坐起身,淚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意識纔回籠。
想起昨天在老宅,紀三嬸說,今天會派人來平賬。
冇想到是她親自來了。
“幾點了?”秦音下床穿鞋。
芍藥小聲說,“三點一刻。我看這母子倆來勢洶洶的,恐怕冇那麼簡單。”
秦音站起身,垂著眼慢悠悠捋順旗袍,麵上冇什麼情緒。
“你去把這三個月來,紀川洲用的藥方,都拿來。”
芍藥神色嚴謹地點點頭,“是!”
秦音不緊不慢走出稍間,就看到立在醫館大堂等著的紀三嬸和長子紀川洲。
紀川洲看到她,眼神躲閃,撇開頭嚥了下喉。
“鴻洲媳婦兒,我來給你平賬了,你快把賬本兒拿出來合一合,看你三叔都在你這兒欠了多少?”紀三嬸臉上笑眯眯的,笑意卻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