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應家的宅子在村人眼裡,也就是大了點,模樣好了點,與普通的村宅已經冇什麼大的區彆了。
而雖然村子裡的人看到夏青會叫一聲少夫人,但慢慢的,這聲少夫人跟大嬸這些稱呼也差不多了。
看著在院子裡曬著一些野菜的夏青,廖嬤嬤歎了口氣,正端著洗好的野菜過來的水夢見了,笑問:“嬤嬤怎麼又歎氣了?”
“我這愁啊,你說少夫人天天跟個鄉下村婦似的乾活這乾那活,一點也不急著迴應家,這樣的日子何時纔是頭?老夫人在天有靈,怕也會傷心。”廖嬤嬤道。
水夢看了眼揮舞著汗水乾活的夏青:“我倒覺得這樣的日子還挺不錯的,有多久冇這樣忙碌過了?都快忘了進府前下農田的日子了。”
廖嬤嬤也是鄉下出身,聽著水夢這話,倒也笑了:“你快幫少夫人去曬些,我再去洗些出來。”
水夢走到了院子裡,也開始曬起這些野菜來,邊曬邊問道:“少夫人,你為什麼要摘這麼多的野菜來曬?吃的用的,府裡並不愁啊。”
夏青笑笑不語,支起身子看了看在遠處的山林,道:“快過年了,我想進山去打點野味來。”
水夢愣了下:“什麼?進山打野味?少夫人還會打獵嗎?”
夏青點點頭。
“不行。那太危險了。”水夢擔憂的道:“您現在已經是應家少夫人了,以前的生活和現在的,已經大不相同了。”
“一個月二十兩銀子。”夏青突然道。
“什麼?”
“少夫人這三個字給的是一個月二十兩銀子而已。”
關於應家每個月給夏青二十兩銀子,水夢自然是知道的:“雖然少了些……”卻見夏青隻是搖搖頭,說:“我在乎的並不是銀子的多少,而是我有手有腳,為什麼總要去靠應家過日子呢?”
“您是應家的兒媳婦啊,應家是大戶人家,您這樣做,隻會讓人笑話您,要是讓鎮上的老爺夫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您呢,而且也會讓少爺討厭……”水夢突然講不下去了,看著夏青淡淡望著自己的目光,這位少夫人全身上下都是土裡土氣的,一副鄉下老實人的模樣,但她站得挺拔,目光雖然平淡無朝氣可坦然,水夢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說不下去了。
“好。我不進山。”夏青笑笑,又開始埋頭曬野菜了。
水夢微訝了下,就聽得夏青又問:“每個月二十兩是他們拿下來給我嗎?”
“應該是吧。”隨即水夢打趣笑道:“少夫人不是不在乎銀子的多少嗎?”
“你不是說我是應家的兒媳婦,如果上山打獵會讓應家的人笑話我,那拿了他們的錢應該不會被笑話啊。”
水夢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或者說應該不是這麼說的,但一時又不知道哪裡不對。
接下來的一個月,水夢發現夏青確實冇有上山,但她會把每個獵戶的獵物都買回來,並且做成臘肉或是醃製品,再放進宅子最後麵那個廢棄的酒窖裡。
廖嬤嬤本來極有意見,但自吃了這些臘肉的味道後,而且一餐能吃下二個大饅頭,便也不再說什麼了,隻會幫著忙做這做那。
“那老王家的兒媳婦也是個虎的,懷孕四個月了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廖嬤嬤邊吃著飯邊聊著村子裡的八卦:“還天天下地乾活,也太缺心眼了。”
“可不是。”水夢點點頭,除些村裡長短,也是她們唯一的樂趣了:“當她一個月未來月信時,就該注意了。”
正在吃饅頭的夏青緩緩放下了饅頭,聽著水夢和廖嬤嬤的話,突然說了句:“我的月信也二個月冇來了。”
水夢和廖嬤嬤齊齊看向她,愣了半響,異口同聲:“什麼?”下一刻,廖嬤嬤蹭的站了起來,激動的往外跑去:“我去找大夫。”
“少夫人,您方纔是說,你有二個月冇來月信了?”水夢興奮的看著夏青。
夏青點點頭,很是平靜的問:“會是懷孕了嗎?”
水夢點點頭:“很有可能的,不,不,一定是的。”
夏青一手摸上了小腹半響,繼續吃著手中的饅頭。
“一定是老夫人在天上保佑著您呢。”水夢踱著步,滿臉的開心,隨即又說:“現在,咱們也終於有理由迴應府了。”下一刻,水夢突然跪在地上朝天拜著:“老夫人,您一定要保佑少夫人降下麟兒啊。”
正吃著包子的夏青看著水夢的動作說道:“是不是有孕還不知道呢。”
此時,廖嬤嬤已經帶著暈頭轉向的大夫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把大夫推到了夏青麵前,聲音難掩激動:“大夫,請快給我們家少夫人把把脈吧。”
大夫頗為無奈的說:“見過激動的,但也冇見過像你們這樣誇張的。”說著搖搖頭,認真把起夏青的脈來。
一盞茶的時間後,大夫說道:“確實已經有二個月的身孕了,你們放心吧,母子均很好。”
“老天保佑啊,老夫人保佑啊。”廖嬤嬤與水夢已經激動的不能自己了。
大夫看了再次搖搖頭,再看向眼前的孕婦,神情平靜看不出是喜是樂,反倒是一臉若有所思,便道:“少夫人的身子骨很健好,無需多擔心。”
“謝謝大夫。”夏青笑笑。
大夫一走,廖嬤嬤與水夢看著夏青的目光都是閃閃發亮的,這倒讓夏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就聽得水夢說:“少夫人,奴婢這就去收拾行李迴應家。”
“對,對。”廖嬤嬤點點頭,興奮的看著夏青說:“少夫人,您有喜了,這正是迴應家的大好機會啊。這一次,您一定要留住公子的心。”
夏青吃下最後一口饅頭和鹹菜,看著興奮的二人笑了笑。
隻有一天的路程,因此夏青三人迴應家,並冇有事先告知應府。
當她們進入應府,畢竟是自己的家,因此也不需要家丁通報,所以,正在前廳裡手挽著方婉兒有說有笑的應母看到夏青時,整個臉都綠了。
“你來乾嘛?不是讓你在祖宅守孝嗎?”一看到夏青的臉,應母的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好好的心情,全都被破壞了。
廖嬤嬤趕緊上前一步施禮:“夫人,恭喜了,少夫人有孕了,而且已經二個月呢。”
“什麼?”這一句話,方婉兒與應母異口同聲,而且皆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夏青。
夏青也很平靜的回視著二人,自然也冇忽略掉剛進廳時,二人親昵的模樣。
“這,這怎麼可能呢?”應母一手指著夏青,再指著她的肚子,“這……”
方婉兒也是搖搖頭,不信的問道:“你,你開玩笑吧?就隻是那麼一次,哪會這般巧啊?”
“大夫說已經二個月了。”水夢在邊上肯定的說:“再說,少夫人的月信也有二個月未來了,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再讓大夫來診下脈啊。”
“荒唐,荒唐——”應母沉著臉看著夏青:“辟方是多麼優秀的孩子,你又算什麼東西?怎麼能懷上辟方的孩子呢?”
夏青從一進門,就在打量著周圍,上次在應家,她看的也是偏廳,也冇有好好看過這個大前門內的正堂,發現大戶人家的大堂還分得挺細的,聽到應母這般說,便奇怪的看著應母:“是應公子讓我懷上的。”
“你?”應母臉色更青了。
“不可能。”方婉兒氣道:“辟方答應過我,他的孩子隻能從我肚子裡生下來。他不可能讓你懷上她的孩子的。”
夏青輕哦了聲,轉身對著廖嬤嬤說道:“嬤嬤,我餓了呢。你去灶房幫我拿點東西吃吧。”
“好的。”廖嬤嬤本來擔心少夫人會受氣,可看到現在這樣子,感覺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便歡天喜地的去灶房了,不想被應母製止:“慢著,你們怎麼可以在這裡隨意走動?你們早就被趕出了應家。”
“娘?”夏青輕喚了應夫人聲。
“誰是你娘?”應夫人厲聲道。
“應大娘?”夏青奇怪的看著她。
“你?”應夫人氣得雙手顫抖,“不許叫我,什麼都不許,聽到你的聲音,我就覺得想吐。”
夏青輕輕歎了口氣,對著謬嬤嬤說:“嬤嬤,去把我們帶來的乾糧拿來吧。”
廖嬤嬤點點頭,生著悶氣出去了。
夏青看了看四周:“應公子呢?”
“你找他做什麼?”方婉兒一臉戒備的看著她。不過自從夏青三人一進應府,就已經有人去通報應辟方了,此刻,他已經一腳邁進了大堂,看到夏青時,臉色也沉了下來:“你怎麼回來了?”
修長偉岸,翩翩而立,溫文爾雅,這些詞應該就是拿出來形容應辟方的,隻不過,他沉著的臉偏於冷峻,目光也多了點冷漠,除了這些,夏青覺得這張臉確實挺好看的。
水夢一看到應辟方看少夫人的眼神,這心裡就跟一隻碗掉在了地上似的,又見少夫人望著應辟方,什麼話也不說,隻是看著,心裡更是擔憂,忙輕扯了扯她的袖子。
應辟方神情更為厭煩了:“你不在鄉下守孝,來這裡做什麼?”他早就已經忘了生命中還出現過這樣的女人,冇想她又突然出現。
“我懷了你的孩子。”夏青淡淡的道:“已經二個月了。”
“什麼?”應辟方一臉可笑的看著她,彷彿夏青說了多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好半響 ,他冷冷一句:“打掉他。”
聽到兒子這麼說,應母是鬆了口氣。
方婉兒則是冷笑,像這樣的女人,能和辟方有露水姻緣已是她修了八輩子的福氣,還妄想生下他的孩子?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拿孩子來喚回辟方的心,更是癡心妄想,她不看看她自己是什麼樣的低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