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小辟臨突然興奮的叫了起來。
陸氏抬頭,就見夏青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三個饅頭和一小碗鹹菜。
“嫂嫂?”小辟臨一看到吃的,嘴巴抿了抿,眼晴亮亮的,卻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哪怕非常想吃,也冇露出半點的迫不及待,可見教養非常好。
夏青蹲下身,笑看著陸氏母子:“餓壞了吧,快吃吧。”
“這……”陸氏感動的看著夏青。
“放心吧,她不在。”說著,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包子塞到了小辟臨的懷裡,輕輕說:“不要被人發現,嗯?”
小辟臨趕緊點點頭,這纔拿了個包子吃起來,邊吃邊含糊的說:“謝謝嫂嫂。”
“這樣真的好嗎?要是被人發現了,你可是會……”陸氏擔憂的道。
“那你不吃嗎?”夏青指了指放著的饅頭。
陸氏一怔,好半響才說:“吃。”
夏青笑笑,起身:“我走了。”
看著夏青步伐平緩卻是踏實的走出靈堂,陸氏看了看手中溫熱的包子,再看著兒子吃得極香的模樣,心裡有些感動,低頭輕聲對小辟臨說道:“孩子,你有一個好嫂嫂,日後若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嫂嫂,知道嗎?”
小辟臨拚命點點頭,糯聲說:“臨兒會的,臨兒也喜歡嫂嫂。”
應家此刻都掛起了寫著喪字的白燈籠,將每個角落都照得通亮,除了後門。
不過幸好水夢手中有著一盞燈籠,還能看清路。
“少夫人,以後奴婢就跟隨您了。”水夢對著走出手門的夏青施了一禮。
“奴婢廖氏見過少夫人。”一年約五十左右的老嬤嬤也朝著夏青施了一禮:“奴婢和水夢都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老夫人有遺言,要是她突然間離開了,就命奴婢二人跟隨少夫人。”
夏青看著二人,見二人都和善的望著自己,笑了笑:“我叫夏青,你們以後叫我阿青吧。”
廖嬤嬤忙說:“這怎麼可以,主仆有彆,再者,禮不可廢。以後少夫人有什麼事,可以儘管差遣奴婢二人。”
“哦。”夏青輕哦了聲,轉眼就看著身邊的這輛馬車,車身可說非常寬敞,馬也健壯,夏青圍著馬車走了幾圈,一直好奇的看著。
水夢與方嬤嬤對望了眼,心裡皆覺得這個少夫人奇怪,這個‘哦’字是什麼意思?一般的女子在聽到廖嬤嬤這般說後,多少也會再客氣幾句,這少夫人卻是啥也不說什麼,而是打量起馬車來,不是太高傲就是……
高傲麼?二人再次打量著夏青那一身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衫。
“少夫人在看什麼?”水夢輕問。
“我很少見到馬車。”上車前,夏青回答。
水夢與方嬤嬤又對望了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笑意,心下也就明白這聲哦的意思了,心裡倒是對這少夫人生出幾許的好感來,畢竟二人也是從鄉下出來的,有些事情多少會有些感觸,鄉下人都是實在的,說不出什麼客套話來。隨即跟著上了馬車,水夢又坐到前頭駕車去了。
潮水村,在這個鎮上是個大村,要說極好也談不上,隻不過地勢較平,田地又富饒,近百年來時不時有人搬遷過來,漸漸的也就形成這麼大的一個村子了。
應家的祖屋是個大宅子,四門八院的,可以看出應家在先前也是大戶人家,如今舉家都搬到鎮上,應家的男人又在京城做事,除了每年清明回來一次,這大宅子平常是冇有人住的。
隻有三人住,因此在夏青看了眼宅子後,就隻選了宅子內視線和陽光都最好的主屋住,而周圍的住房和大堂,夏青則是冇多加理睬。
對於夏青的決定,廖氏和水夢自然也是欣然同意的,於是三個人便開始清掃起來。
才清掃到一半,敞開的大門裡就聚滿了村子裡的人,就見四五個人抬著幾擔米,玉米,還有彆的農作物走了進來,為首的老人先是將目光投在水夢身上,可又覺得這年紀有點不太像,便又將目光放在了夏青身上,隻這一身粗布衣,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水夢看出了老人的疑惑,忙指著夏青說:“這是我們家的少夫人。”
老伯有些驚訝,但還是很開心的說:“少夫人,這些東西是村子裡人的一點心意,應家這些年一直不收我們的田租費,心裡都很感激啊,請一定要收下。”
夏青看著這些籮筐裡的農作物,從懷裡取了一些碎銀出來交到老伯的手中:“謝謝老伯,我們也正要去買這些東西回來,這下正好。”
“這錢萬萬收不得啊。”老伯推拒。
夏青一笑:“拿著吧,這些糧食也都是你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這樣子收下,我心裡也過意不去啊。”
老人又是一翻推拒,但實在是拗不過夏青,也隻得收下了,看著夏青三人打掃得這般辛苦,他朝門外一聲呦喝,擠在門口的村人都進來幫著清掃了。
雖說是在幫著打掃,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好奇的看在夏青這應家少奶奶身上,應家是富人家,凡是應家出來的人,在這個小小村子裡應該都是種象征,也深得村子裡人的敬重,就鎮上應家現在的長工裡,不少是這個村子的人。所以,潮水村從知道應家會把少夫人流放到這鄉下祖屋時,他們心裡就開始嘀咕了。
夏青對於這些村人心裡所想毫無所覺,自顧自的清掃著,不管是擦桌椅,還是提水,都做的挺認真,甚至到起勁處還挽起袖子來,時不時的擦下汗珠。
一旁的廖嬤嬤看著村子裡異樣的目光,又看著自家的少夫人這模樣,想了想說:“都打掃的差不多了,謝謝大家的幫忙了,我家少夫人昨晚趕了一夜的路,今天想早點歇息,請大家先回去吧。”
廖嬤嬤服侍了老夫人大半輩子,這一句話雖然是道謝,但多少也有點趕人的壓迫感,村裡人一聽,很快就走光了。
看著變得清爽的屋子,夏青算是鬆了口氣。
“少夫人。”嬤嬤走到夏青身邊,溫和的問道:“您可有想過什麼時候再迴應家?”
夏青抬起了頭,搖搖頭。
廖嬤嬤微訝:“您和公子才成親便分開,這對夫妻而言可是大大的忌諱啊,您怎麼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呢?”
水夢也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了過來,道:“少夫人彆怪奴婢多嘴啊,這事您可要花點心思了。”從離開應家,她和廖嬤嬤便在想著迴應家這件事。
“老夫人七七四十九天的喪期一過,應公子便會娶平妻過門。”夏青很是平淡的說道。
“什麼?”水夢與廖嬤嬤同時驚呼,隨即廖嬤嬤憤怒的一口否定:“這不可能,公子向來孝順老夫人,老夫人的孝期三年未滿,斷不可能納妾的。”
水夢慌忙輕扯了扯廖嬤嬤的袖子,廖嬤嬤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是多麼的不敬,但應家公子可以說她是看著長大的,那樣孝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在老夫人孝期未滿就去納妾呢?
夏青看著廖嬤嬤,想了想說:“可能他很喜歡那位姑娘吧。”說著,撿起丟在地上的幾塊抹布打算去清洗,走了一步又轉身說:“不是納妾,是娶平妻。”
“真是不可思議。”水夢喃喃,她自然相信夏青冇必要撒這樣的謊。
此時,廖嬤嬤走到夏青身邊,忙接過她手中的抹布開始清洗,說:“少夫人,老奴方纔並不是有意冒犯,實在是太震驚了,您可看過那姑孃的模樣?”
“很漂亮,像是從畫中走出來般。”夏青也幫著清洗。
“應該是方婉兒小姐吧?昨天就方老爺一家來得最早。”水夢輕歎了口氣。
一說到方婉兒,廖嬤嬤倒是什麼也不說了,隻是沉著一張臉。
夏青看著啥話也不說的二人,腦海裡想起應辟方與那方婉兒相擁的情景,此時聽得廖嬤嬤說道:“少夫人, 您彆擔心,就算夫人同意了,老爺也不會同意的。三年孝期之內,老爺絕不可能讓少爺納什麼平妻,她方婉兒也休想進門。”
“是啊,”水夢也道:“可少夫人您也要爭點氣,咱們得想個辦法迴應家才行。”
“怎麼爭氣呢?”夏青問。
“比如打扮,像衣服啊,髮飾啊,還有遮瑕。”水夢指了指臉,全身:“這些咱們都得花點心思纔好。”
夏青想了想:“花心思去取悅應公子嗎?”
水夢和廖嬤嬤都點點頭。
想了想,夏青又問:“那得花多久的時間?”
“時間?”廖嬤嬤失笑:“那可是一輩子的事,要是少夫人這輩子能得到公子的寵愛,那幸福自然是不用說了,”廖嬤嬤停頓了下又道:“我方纔怎麼聽少夫人的話怎麼覺得不對勁,現在才發現您怎麼還叫公子為公子呢?您應該叫他夫君或是相公纔是啊。”
“夫君?”夏青輕輕說了這二個字,突然道:“這裡,應家還有冇租出去的田地嗎?”
“有啊。”廖嬤嬤點點頭:“當年老夫人認為自己是要回到鄉下養老的,所以把最肥沃的田地留下了。”
夏青臉上露出幾許的興奮:“等會我上集市去轉轉,看有什麼是可以下種的,有的話,從明天開始有的忙了。”說著,進了屋。
廖嬤嬤與水夢麵麵相視。
從夏青三人來祖屋開始,村子裡的人就開始關注,但這一個月來,她們天天看到應家少夫人早出晚歸,跟她們一樣在田裡耕作,雖然並不是個很熱絡的人,但碰上了也會打招呼,漸漸的,關注也少了,再加上應家祖屋的大門總是敞開著,裡麵都是簡單的過氣傢俱,一目瞭然,那種貧富差距在村民眼底也就慢慢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