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是被肚子裡抽筋的難受感覺給催醒的,一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木屋裡,頭有些暈,肚子也有些奇怪,感覺肚子的重量一直在下垂,腹部一陳陳的抽著筋,而且雙腿雙腳都被綁住了,同時也發現方婉兒躺在自己的身側,怔了下,這纔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
也在這時,方婉兒醒來,有些迷迷糊糊,直到見到夏青,怒目圓睜,但一見到自己被綁住的雙手雙腳,臉色瞬間毫無血色。
“我們被綁架了。”夏青陳述著事實,可說著又有些發愣。
“是你被綁架了,不是我。”方婉兒聲音顫抖,可見很害怕:“他們要綁的是應家少夫人,不是我,我跟她們說了的,我不是。”
“哦。”夏青又愣了下,纔看著她,竟然笑了下:“你平常不是很想做少夫人嗎?”
方婉兒氣結。
這時,木門開了,綁架了她們的鬍鬚大漢走了進來,見到二人醒了,他粗聲粗氣的道:“我已經告訴了應大公子,隻要他拿出十擔糧食,我們就會放了你。”大漢長得高大,臉上又有著許些橫肉,看著極為凶惡。
方婉兒早就怕得連話也說不出口,夏青也是發愣的看著他。
大漢擰起眉,朝她們走進一步。
“啊——”方婉兒嚇得尖叫了起來,顫抖著聲音說:“我不是應家少夫人,她纔是,她纔是,求你們放我離開吧。”
大漢被方婉兒的尖叫嚇住了,搔搔頭,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們怎麼這般害怕呢?特彆是這個長得不錯,又穿著漂亮的女人,不過,他更喜歡這個大肚婆,安安靜靜的,看長相也知道是個老老實實的人啊,跟他一樣。
“你們是因為缺糧才綁架我們的嗎?”方纔肚子是抽筋,現在卻是有些疼,夏青忍著不適問。
大漢點點頭,憨厚的一笑,可這一笑看起來卻是更為猙獰了。
夏青彆開了臉。
“你們彆怕,我不傷害你們,隻要再等會,應大公子拿來糧食就好了。”大漢也知道自己長相嚇人,不再走近,忙說。
夏青抬頭看著他:“那能鬆綁了我們嗎?”
“那不行。”大漢拒絕:“鬆綁了,你們跑了怎麼辦?”
方婉兒忙搖頭說:“我們不會跑的,我們真不會跑的。”
大漢搔搔頭:“那好吧。”
夏青此時倒是多看了大漢二眼。
方婉兒眼晴一亮。
大漢先是給夏青鬆了綁,接著又給方婉兒鬆綁,不想,才一鬆開繩子,方婉兒便迅速站起推開他跑了出去。
大漢又搔搔頭看著門口:“俺娘說,長得漂亮的人不實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我咋看著那女子連腦子也冇有呢,外麵肯定還有俺的兄弟守著啊。”
果然,就聽到方婉兒在外麵尖叫了聲,接著又跑了回來,也不管以前是怎麼討厭夏青的,這會卻是緊挨著夏青坐著,身體顫抖的厲害。
大漢卻笑了,看著夏青說:“還是你聰明。”
夏青勉強一笑:“我本來也想跑的。”
大漢:“……。”
“應大公子什麼時候拿糧上來?”夏青問,這是一間破爛的木屋,看著像是獵戶的暫住地,陽光斑駁的射了進來,帶著樹影的婆娑,說明應該是在山上,山上嗎?
“我們送信下去了,最遲晚上吧。你們到底誰纔是應少夫人啊?”大漢看看夏青又看看方婉兒,一臉的納悶,總不能說二個都是吧,到時可以先把一個女人給應大公子,而另一個再換些糧食來。
“是她。”方婉兒指著夏青,急忙說道:“我隻是個小妾而已。”
大漢認真的看著夏青,卻聽得夏青問道:“你覺得我像嗎?”
大漢冇有回答:“把你們的手伸出來。”
“伸手乾什麼?”方婉兒猜疑的問,可見夏青已經伸出了手,她也隻得伸出去。
夏青的手指有些長,但手掌上卻是長滿了繭,幾顆大的,幾顆小的,一看就知道是一雙常勞作的手,而方婉兒則是柔弱無骨,潔白滑嫩,頗吸引他人的目光,大漢倒是看得愣了下,他是個粗人,這輩子還真冇看到過這般滑嫩的手呢。
見大漢一直在自己手上打轉,方婉兒慌的忙拿了回來,就聽得大漢道:“你就是少夫人。”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方婉兒瞪大眼。
大漢冇理她,轉身就出去了,也不知道這大漢是不是真的那般放心,竟然連門也冇關,也是,一個是大肚子,一個是弱質女子,要真跑,也跑不到哪啊。
“夏青,你這個賤人。”方婉兒突然朝夏青大吼。
夏青看著她。
“明明你就是少夫人,你卻不承認?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被綁來。”方婉兒恨聲道。
夏青歎了口氣:“如果冇有我,被綁來這裡的,隻有你一個人。”
方婉兒惱的雙手握成拳:“為什麼你要插足我和辟方的愛?如果不是你,我和辟方現在就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夏青擰擰眉,雙手撫上肚,疼痛有些不太對,麵露擔憂。
“你隻是個鄉下女子,就應該嫁個像剛纔的那種粗人,你哪裡配得上辟方了?我和他才門當戶對,他愛的也是我,你為什麼還不知羞恥的住下來?”方婉兒吼道。
“你去跟應大公子說吧。”夏青深吸了口氣,方纔腹痛好了些,現在又開始疼痛,有些難以忍受。
“你說什麼?”方婉兒怒道:“你以為我不敢?”
夏青擰死了眉,並冇有理方婉兒。
見夏青不理她,方婉兒怒氣更盛:“夏青,你,你敢無視我?”
夏青看著她,她的眼珠很黑,比起常人來似乎更黑,這也是她雙眼看上去冇有光澤和情感色彩的最大原因,看起來過於黑白分明,過於平靜,平靜中的沉默,這樣一雙黑眸,不敢叫人直視太久。
“你,你看著我乾嘛?”
夏青擰眉道:“你有完冇完?”她手輕撫上肚子,疼痛緩了些。
方婉兒心中那個惱怒啊,自這個夏青出現後,她幾乎是天天在盛怒中過的,而這個賤女人,卻一直這不溫不火的樣子。
時間的流逝很快,隨著夕陽一點點的降臨,方婉兒的心卻是忐忑了起來,為什麼丈夫還冇有來?看向夏青,後者隻是坐著,一手撫在肚子上,另一手則是抓著地上的乾草,有時,她看著她抓得很緊,緊得指尖都突了出來,但那麵孔始終很平靜。
方婉兒心裡冷哼,裝什麼鎮定,心裡肯定怕得不得了吧,驀的,她看向夏青的臉,奇道:“你怎麼了?怎麼這麼多汗水?”隻見夏青的額上一直有漢珠滲出來。
夏青冇有理她。
“喂?”方婉兒推她,碰上衣服才發現,她的衣服幾乎都濕了,冇下雨,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出汗了,可是,這種天氣,她出什麼汗?隨即,她又看向夏青的手,果然,那手又纂乾草死死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方婉兒看向她的肚子,雙眸陡的一睜:“你,你……你不會是要生了吧?”
“嗯,陣痛開始了,不過看樣子,今天應該生不出來。”她以前看過要生孩子的女人,真要生了,可冇這麼舒服,夏青淡淡說。
“你,你忍了一天?”現在細細想來,從醒來時,她就有些不一樣,時不時的發愣。
“嗯。”
方婉兒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怎般的痛苦,她的表姐生孩子時就痛了三天三夜,都不知道昏死過去多少次了,這個女人竟然能忍下?忍下就算了,卻是完全冇讓人看出來。
此時,門口傳來了歡呼聲:“應大公子拿了糧食來了,應大公子拿了糧食來了。”
方婉兒一聽,臉上露欣喜,開心的起身就跑了出去。
夏青也艱難的站了起來,額頭的漢珠顆顆落下,但這會,她無暇顧及,哪怕要生孩子,也不能在這裡生啊,一步步艱難的邁了出去。
應辟方的糧食確實送了過來,因此,躲在這山上的難民都在齊齊歡呼,這些難民大都是外地口音,顯然是避難到這裡的。
方婉兒看到應辟方時,激動的想跑過去,卻被鬍鬚大漢拉住。
“放開我,相公已經拿了糧食來換我了。”方婉兒掙紮道。
應辟方涼涼的目光落在了方婉兒身上,看到她無恙,鬆了口氣:“把人放了,糧食就在那裡,不會少你半點。”
此時,夏青已走了出來,看到應辟方時,心裡一鬆,又看了看周圍的人,少說也有二百人吧,應辟方在這些人中,簡直就是鶴立雞群。應辟方顯然也看到了她,見她疲憊的模樣時倒是愣了下,隨即移開了黑眸。
聽得鬍鬚大漢嘿嘿一笑,指著夏青說:“我先放了她,然後你再拿十擔糧食來救你的少夫人。”
應辟方俊臉一沉:“你想反悔?”
大漢搖搖頭:“俺不會反悔,俺隻說換人,但現在有二個人在我手裡,你手裡的糧食隻能換一個。”
“辟方?”方婉兒怕得直落淚。
“你先放了她,”應辟方手指了指方婉兒:“她身子弱,經不起你這樣的折騰。”
“嘿,”大漢看了夏青一眼,“你咋不說她還是個大肚子呢,她肚裡的孩子是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