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二年,四月。
徐州城內即將迎來當朝皇帝的第一次選秀,一時間,宗親王府、豪門望族的小姐們皆翹首盼望。
這幾日徐州城的街道車馬駢闐,熙熙攘攘,人潮川流不息,好不熱鬨。
宋府內,宋雲初坐在梳妝檯前,正由兩位貼身婢女湘兒和珍兒為自己梳妝打扮。
圓形的銅鏡映著宋雲初明豔動人的容貌,眉目如畫,硃脣皓齒,黑髮似墨,雪膚如瓷,更絕的是她那窈窕多姿的身段,纖腰楚楚,嫵媚絕倫。
宋雲初自小便極其貌美,容顏更是京城女子中的佼佼者。
如今馬車已在宋府門口備著,宋雲初一會便要前去參加選秀。
婢女珍兒看著自家小姐那明豔動人的外貌,捂著嘴巴笑道:“小姐今日當真是美極了,一會選秀定能成功!”
宋雲初剛要開口講話,突然門外傳來宋雲娢蠻橫的聲音:“這可未必,皇帝的眼光定是極為挑剔的,她可不見得能被瞧上。”
宋雲娢一邊說著一邊推門進來,少女容貌嬌憨,雙眼明媚,著一身嬌俏的粉嫩衣裙,姣好的容顏此刻因為嫉妒而略顯猙獰。
湘兒和珍兒聽她這話,有些生氣,但自己隻是婢女,隻能好聲好氣的喚一聲:“二小姐。”
宋雲初隻是淡淡一笑,盈盈起身,開口:“妹妹說的是。”
宋雲娢見她並未反駁,更加得意,她將頭仰地高高的,語氣更加譏諷:“一個庶女而已,就算進了宮你也爬不上龍床。”
珍兒:“你!”
宋雲初立馬開口:“珍兒,休得無禮。”
“是。”珍兒隻好不情願的往後退了一步。
宋雲初那傾城的麵容依舊平靜,她緩緩走到宋雲娢身邊,靠近她的耳朵,輕聲道:“至少,我能比妹妹爬的高就是了。”
宋雲娢咬牙,偏頭看向宋雲初,她知道宋雲初生的美,自己的容貌雖有姿色,但每每站到宋雲初的身邊,旁人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她心中自然嫉恨,自己堂堂一個嫡女,竟被一個庶女的美貌給比了下去!
宋雲初卻不再看宋雲娢那張氣急敗壞的小臉,她信步向前,出了房間的門,湘兒和珍兒快步跟上。
時辰差不多到了,她帶著婢女坐上馬車,前往選秀的地方。
宋雲初今日身著水綠色曲水織金連煙錦裙,挽了個單螺髻,兩縷青絲乖順的垂在臉頰兩側,耳垂掛著一對白玉耳墜,又戴一隻並蒂海棠花步搖,頭髮上插著一支嵌綠鬆石花形銀簪,顏色剛好與錦裙相呼應。
一路上,宋雲初異常安靜,她知道,此番選秀自己十有**會入選,一旦入了後宮,她這輩子都冇有回頭路了,但她並不害怕,比起後宮,府中也絲毫冇有能讓她眷戀的人,除了姨娘。
想起姨娘,宋雲初眼中不由得浮起一層水霧。姨娘待她極好,小時候她與姨娘皆不受父親的關心,府中連個乾粗活的下人都能隨意欺辱姨娘,更不把自己這個大小姐放在眼中。但姨娘一直護著她,愛著她。
隻因為自己是當初父親犯錯,逼迫了姨娘後才導致她意外懷孕生下的孩子,父親覺得顏麵不好看,更不允許這種醜事傳出家門,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隻好提姨娘為妾室,但卻從那之後再也不願意見姨娘一眼。
她這個父親,在朝堂上是個好臣子,可是在宋府內,卻不是一個好父親。
如今自己即將參加選秀,隻要選上了,就是皇帝的女人,地位就會變高,這樣姨娘纔不會被人輕視、被人欺負!
還有宋雲娢,對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宋雲初早就厭惡至極,自己入宮後,就可以擺脫她和她的母親了。
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路,馬車到了目的地。
宋雲初被湘兒攙扶著下車,一下車便由公公領著走到等待的地點。
宋雲初剛跨過門檻,抬眼望去,一群鶯鶯燕燕便同時好奇地抬眼看著宋雲初,有人看清宋雲初的臉後,便拿著帕子舉在嘴邊,同身旁的人竊竊私語起來。她們全都盛裝打扮,如同一群繁花,各色各樣的開放著。
宋雲初隻是淡淡看著這群即將參與選秀的少女,隨即找了個角落站著。
她們大多神情緊張,也有人興奮不已,但相同的是她們都生的周正,其中也有幾個出挑的,全都姿容清麗。畢竟她們都是經過海選後還留下來的,五百多人最終隻留下不到二百人,自然都不算醜,最終能被皇上選中的更是風姿絕佳。
宋雲初隻觀察了一會便將頭低下,安靜等待選秀的開始。
大約站了半個時辰,一聲尖銳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選秀開始——”
一位公公手中拿著名單開始叫名,喊到名字的自己站過去排成一隊被領著進去,縱使宋雲初對自己的外貌有信心,但她也是第一次經曆選秀,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宣議郎之女袁春,年十六。”
“吏部員外郎之女何若桐,年十五。”
“太常寺少卿之女魏雅真,年十七。”
......
“內閣學士之女宋雲初,年十六。”
宋雲初低著頭,緩步跟著前麵的秀女朝裡走去,站定後,便開始俯身請安。
此時皇帝李翊,太後和皇後坐在殿中高位上,一上午的選秀過去,皇帝纔不過選了兩人,李翊眼光很高,他既要容貌出眾的,同時也需氣質不俗的。
相比之下,太後的要求則冇有那麼複雜,她隻希望秀女是個端莊沉穩的或者貼心可人的能照顧好皇上。
李翊壓著心中的不耐,眼神往下掃過,前幾人他還是冇什麼表情變化,等視線到了宋雲初身上,他竟一瞬間有點挪不開眼,站在宋雲初旁邊的都是還未被李翊視線掃過的秀女,他的視線生生在宋雲初身上止住了。
皇後慣會察言觀色,尤其是觀察皇上的表情,她看了一眼皇上,順著他的眼神往下挪,看到宋雲初後便開口道:“你,抬起頭來。”
一旁的太監立刻再喊了一遍:“內閣學士之女宋雲初,年十六。”
宋雲初這纔敢抬起頭,但她的視線一直向下看著,行為舉止十分得體。
這一抬頭,皇後便知為何李翊剛剛一直盯著她看了,此女容色清麗,皮膚白皙,論相貌已然是絕色,更可貴的是她的氣質脫俗,靈氣非凡。
內閣學士宋嚴俞的女兒,李翊看了一眼太後,象征性的詢問了她的意見,太後自然是同意的,她看宋雲初禮儀舉止得當,皇上又極喜歡,她便點了點頭。
一旁的太監看到太後的動作,又用那尖銳的嗓音高喊:“留牌子——”
宋雲初喜怒不形於色,聞言端莊得體的行禮,聲音清冽:“臣女謝過皇上、太後、皇後孃娘,恭祝皇上、太後、皇後孃娘萬福金安。”
選秀結束後,湘兒和珍兒得知宋雲初入選,皆喜不自勝,宋雲初卻冇什麼表情變化,隻是囑咐道:“往後你我三人行事說話皆要比以往小心謹慎。”
湘兒、珍兒一臉認真的點頭,乖巧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