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方纔還囂張跋扈的綠衣丫鬟現在狼狽至極,不停在水中撲騰著,哪兒還有先前的氣勢。
冬日湖水冷得刺骨,薑檸剛一下去就打了個寒顫。
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遊到岸邊,又冷眼看著岸上幾人手忙腳亂地把水中瞎撲騰的二人拉上來。
“薑檸,我要殺了你!”
綠衣丫鬟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剛剛上岸就張牙舞爪地朝著薑檸而來。
薑檸眸光冷厲,抓住了丫鬟的手腕,語氣冷得如同湖中的水,“我再怎麼說,以前也是大周的郡主,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想殺我?”
她氣勢懾人,和甩什麼晦氣東西一般甩開了丫鬟的手腕,“少招惹我。”
說罷,薑檸轉身就走。
她現在渾身上下都難受得緊,實在冇工夫和這些人浪費時間。
可薑檸想要作罷,對方卻依依不饒。
“小賤人!你給我站住!你不過是掌印的一個暖床丫鬟罷了,也敢和我們大呼小叫!”
“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還不把她給我按住!”
幾個丫鬟擼起袖子上前,薑檸雖學過些拳腳功夫,可到底也是花架子,更何況對方人多勢眾,她冇過多久就被狠狠按在了地上。
“嗬。”
綠衣丫鬟居高臨下地站在薑檸身前,“狂啊,剛纔不還高高在上的自稱郡主嗎?怎麼不說話了!”
“一家子都被流放了,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呢,我要是你啊,早就找口枯井跳下去了,怎麼可能這麼恬不知恥地活在世上,真是薑家的恥辱。”
“我們掌印怎麼可能看上這種賤人呢,定然是她私底下用了什麼醃臢手段,我呸!”
一口唾沫徑直落在薑檸臉上,她剛想反抗,綠衣丫鬟抬腳就踩在了薑檸臉上。
泥沙和唾液的腥味縈繞在薑檸鼻尖,所有的自尊都被人踩在腳底。
假山旁,一身玄衣的許疏印負手而立,淡淡瞧著被眾侍女圍起來奚落嘲諷的女子。
她眸光如不服輸的小獸,滿臉儘是不屈,讓許疏印恍然想起了當年那飛揚跋扈的小郡主。
小桂子輕咳一聲,還是有些於心不忍,“掌印,薑小姐畢竟是郡主,不如小的過去……”
許疏印回過神來,涼涼瞥了小桂子一眼,“什麼事都想管,你閒的?”
說罷,許疏印便邁開大步準備離去。
走了兩步,湖邊又是一陣嘈雜。
小桂子回身打量兩眼,觀察著自家掌印的臉色,猶豫道,“掌印,看樣子是薑小姐昏過去了,您……”
許疏印腳步一頓,眉眼間染上幾分戾氣,“暈過去又如何,本掌印肯留她一條性命已是仁至義儘,她今日就算是死了,也是她自己活該。”
小桂子噤聲,隻好低眉順目地跟在許疏印身後。
“哎,不會是裝暈吧?”
綠衣女子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踹了地上不省人事的薑檸一腳。
旁邊幾人哼笑一聲,“暈過去正好,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
薑檸一個本該被流放的人突然出現在掌印府,才幾日功夫就爬上了她們掌印的床,自然遭人嫉恨。
幾人目光相接,不約而同的起了心思。
綠衣女子嚥了口唾沫,看向掌事侍女,“容姐,反正是個暖床丫鬟,死了也不要緊,回頭就和掌印說是她自己想不開跳湖自儘,和我們也無甚乾係。”
被叫做容姐的女子若有所思地看向薑檸,心中湧起一陣帶著扭曲的恨意,她目光落在岸邊的石子上,獰笑一聲,“就這麼死了便宜她了,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冇了這張臉,她倒要看看這個小郡主還能如何囂張!
她抓起尖銳的石子,徑直衝薑檸而去。
嘭——
伴隨著一聲尖叫,容姐手中石子被擊打落地,手背很快腫起了一塊兒。
“掌,掌印……”
看到麵前的人,幾個丫鬟臉色難看至極,噗通噗通地跪了滿地,大氣都不敢出。
許疏印眼角眉梢都透著冷意,他掃過地上石子,抬了抬手。
小桂子很快將石子撿起放在許疏印掌中。
容姐嚥了口唾沫,腦袋伏地,“掌印,奴,奴婢隻是瞧著這薑小姐太不知好歹,所以纔想替掌印您教訓一下……”
“啊!”
尖銳的慘叫聲劃破天際,旁邊幾個侍女身子一抖,嚇得臉色慘白。
許疏印偏頭,薄唇緩緩挑起一個弧度,欣賞著容姐不斷往下淌血的臉。
容姐大口喘著粗氣,不可置信地撫過自己臉龐,“我的臉,我的……”
許疏印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細細擦著那骨節分明的手,“我最煩不聽話的狗,小桂子。”
“掌印!奴婢知錯了,奴婢真的錯了,您放奴婢一馬,掌印……”
容姐的聲音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剩餘幾個侍女如今都被嚇破了膽,渾身戰栗。
所幸許疏印像是對她們幾個冇什麼興趣,目光反而落在了渾身濕透的薑檸身上,擰眉道,“她死了冇?”
小桂子一噎,剛想去探薑檸的脈,薑檸就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聽聲音像是能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薑檸隻覺自己渾身上下冷熱交替,頭疼得快要裂開,連意識都有些恍惚。
“我這是……”
她眼神渙散,抬頭看向四下,就瞧見了跪了一地的侍女,一時茫然,甚至以為自己又穿越回了過去,“你們跪我作甚?”
聞言,背後站著的許疏印被氣到發笑,“郡主是不是投湖把腦子也凍壞了,真把本掌印這兒當成你們侯府了?”
聽到許疏印的聲音,薑檸身子一僵,渙散的思維也迅速歸位,連忙垂頭,做出一副乖順模樣,“見過掌印。”
她咬了咬唇,回憶著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又暗搓搓看了眼比她還狼狽的侍女們,心中升起了一個令她不可思議的猜想。
難道……許疏印剛剛是在幫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許疏印臉上浮現出一抹嘲諷之色,有些惡劣地開口,“郡主該不會以為本掌印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