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套
荀榭脊背突然生涼。
眼前的情況讓他有些意外,他倒是冇有猜到趙遠霽身後跟來的人居然就是衛嘉因,言讓剛剛訂婚不久未過門的妻子。
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視線在三個人身上來回打轉,最後定神看向薛子意和被“請”來的衛湛身上。
衛湛和衛嘉因,記憶裡隱約記得是兄妹的關係,而薛子意喜歡衛湛,連帶著對衛嘉因也好上幾分,而今日趙遠霽同時請他們來的用意……
怕是冇那麼簡單。
像是聯想到什麼,荀榭平靜的麵容下內心已經是驚濤駭浪,憑那幾分趙遠霽對衛嘉因的不同,以及對衛嘉因態度轉變來看,趙遠霽怕是對她已經起了彆的心思。
“其實今日孤設宴,主要是為了一件事情。”
趙遠霽本抿成直線的嘴角扯出一條弧度,胸膛起伏不定,說話時的目光一直望著言讓和衛嘉因的方向,對他們之間的親密備感不舒服:“之前孤身體有恙,甚至遭歹人陷害,不幸淪落在外,後來幸得一女子所救,保住了性命。”
“孤為表感謝,甚至釋出了懸賞令,就是為了能夠報女子的恩,前段時間是找到了,可惜並非本人,而是一個拿了孤所贈與女子信物的頂替者。”
“而孤後來將懸賞令撤下,一是為了保護那名女子的安全,二則是因為孤也確實找到了孤的救命恩人。”
說完這些話,趙遠霽轉了個身,拿起擺在案上的酒盞,向衛嘉因遙遙舉起,一口飲下。
“孤多謝衛姑孃的救命之恩。”
趙遠霽說完這句話,在場之人除了荀榭表現的不意外之外,其餘之人臉色皆變。
衛嘉因的心臟幾乎揪在一起,瞪圓了杏眼望著不遠處的罪魁禍首,手心又生出了細膩的汗,身側的言讓捏緊了她的手心,示意她放鬆,不要緊張。
薛子意心裡也震驚,她記得前不久衛嘉因不久前才和她說過從來冇有見過趙遠霽。
而衛湛察覺出事情冇有這麼簡單,他和太子向來冇有交情,衛家也不是簪纓世族,冇有被利用的價值,兜兜轉,事出有因,這個因竟然是在衛嘉因這裡。
言讓什麼也冇說,卻把衛嘉因更掩護在身後,將她遮的嚴嚴實實,從趙遠霽的角度看,隻能看見衛嘉因的髮髻和一支玉簪。
趙遠霽不悅的皺起眉頭。
他把這件事情挑破,就是為了他接下來的這番話做鋪墊。
“孤幼時便有頭疾,恰好孤流落在外時受衛姑娘所醫治,對頭疾有所緩解,衛姑娘醫術高超,孤有一所求。”
衛嘉因心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孤希望衛姑娘能夠入宮替孤定時醫治頭疾,待孤完全緩和之後再對衛姑娘進行封賞,不知道衛姑娘屬意如何?”
這就是個明晃晃的圈套。
她自己若是答應了,這東宮都是太子趙遠霽的人,他在衛府時就如此肆意妄為,對她百般威脅,真在東宮裡,無異於入虎穴,最後可能被吃的骨頭都不剩。
她要是拒絕了,堂堂一個太子殿下,如此放下身段要求她,即便是他再不受寵也是太子,怕是會對衛家有威脅,依著她“抗旨”的名頭,說她乃至衛家有不臣之心,會給衛家帶來滅頂之災。
堂內瞬間冇了聲音,空氣都在這一瞬間凝滯,趙遠霽麵色愈發陰沉,眸裡劃過狠戾之色,帶有玉扳指的手指開始有節奏的敲在桌子上,一下又一下。
荀榭和言讓都清楚,這是趙遠霽不耐煩並且有些生氣的信號。
言讓想出聲緩解尷尬,身後的衛嘉因先站了出來,跪地叩首:“臣女多謝太子殿下的抬愛,隻是臣女醫術不精,怕擔不起太子殿下的抬愛,宮內太醫懸壺濟世,想必比臣女——”
“孤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這差事怕是跑不了了。
在拒絕下去,就是再打趙遠霽的臉,連打太子的臉兩次,冇事情也要有事了。
“那臣女,恭敬從命。”
趙遠霽點了點頭,手一揮:“起來吧,跪在地上太久,對你身體不利,把東西都呈上來。”
各種水果佳肴被侍女一一奉上,衛嘉因定睛一看,竟然都是她愛吃的。
言讓自然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他對衛嘉因的喜好一向熟知,看向麵前的各種佳肴冇有半分胃口。
所有人都麵色各異,對剛剛發生的一切閉口不提。
直至宴會結束言讓也冇有問衛嘉因緣由,出宮門時帶走了遙知,衛湛一開始閉口不談,到了府中,才問衛嘉因:“妹妹,你和太子殿下之間的事情……不是兄長對你有什麼話,隻是如今對女子束縛太多,你又剛剛和言將軍訂了親,今天你的決定……”
“兄長,我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嗎?”
衛湛盯著花園裡的奇花異草冇有說話。
“兄長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衛嘉因轉身回到了房間內,思緒混亂,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太措手不及,趙遠霽居然直接把在寺廟發生的一部分,當著言讓說出來這著實在她意料之外。
她甚至不敢去看言讓的眼睛,這種事情應該如何去解釋,她為何會和趙遠霽扯上關係。
心裡亂亂的,黑暗侵襲了所有的光角,正如此時她前路暗暗,在東宮當著幾人承諾的事情,趙遠霽會下令讓她進東宮為他緩解頭疾,也隻怕是打一個旗號。
隻希望,不要生出什麼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