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裡?”
顧長樂推開木門,燭光下清俊的美人陳淵正捧著一卷書在看,眉眼溫柔似春風化雪,少了些許冷意。
“可嚇我一跳,人嚇人可是要出事的。”
顧長樂納悶昭雪這崽子怎麼跟陳淵長得那麼像,冇有傳聞中的“緋聞女主”的影子,他進來乍一看還以為是陳淵,差點奪門而逃。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陳淵放下手中的書明知故問,他定定望著歸來的人眼底的黑暗深不見底:“此地也是我的住處,這才分開多長時間,你不歡迎我嗎?”
“挺好的,宗門這樣的安排簡直用心良苦啊!”顧長樂心裡苦,他不是討厭陳淵隻是怕見了這張臉繼續做十八禁的怪夢,“那你自己挑一個寢屋住,你要來點夜宵不?”
顧長樂搖了搖手中的美酒佳肴,撲鼻的香味在屋子內縈繞,他的雙眸因為美食的到來亮亮的,如星辰一樣。
“修道之人,不重口腹之慾。”陳淵搖頭拒絕,繼續翻閱功法書籍,“長樂,我記得這個時辰已無晚膳,更不可能有酒。”
顧長樂理直氣壯:“哦,這是我偷吃的,酒是賄賂道童要來。”
“你是真不怕遇上執法堂的弟子,少說也得關三天禁閉。”
膽大包天,宗門的執法部門可是四處巡邏的,常常有被抓到的弟子進禁閉室。
“你不喝我喝,此等美酒神仙來了都逍遙。”酒下肚,許是這身體不常碰酒的原因一瞬間顧長樂的臉上染上了些許緋紅,說話也不受控製的大膽了,“這裡我熟,他們抓不到我。”
陳淵翻閱書籍的手一頓。
如果他冇有記錯,食堂所在之處距離此地很遠,人不生地不熟的第一次來怎麼會對宗門的路這麼熟悉呢?
而且,又是這樣……
又是故人熟悉的話語。
[這裡我熟,他們抓不到我。]
陳淵想起了他剛到玄化門時,他經常被欺負,嫉妒他的天賦的同門汙衊他偷東西,他關在禁閉室捱餓。
還未辟穀的陳淵餓到自己兩眼昏花,以為自己的修道之路要斷絕在餓死這裡了。
餓死就餓死了,反正他是個生來就剋死了全村的天煞孤星。
這個時候死了說不定還是一樁好事。
直到易容裝成陌生人的顧明宴出現在禁閉室的牆上,身穿勁裝的少年肆意風流,嘴角含笑上揚。
陳淵天生神通可以看到對方的真實麵目,一眼就看出來正是昔日喜歡找他麻煩的大師兄顧明宴。
雖然如今這個神通已經因為意外而自我封印了。
“你這人怎麼這麼老實,說關禁閉就關禁閉,彆人剋扣了你的食物也一聲不吭。”
顧明宴從牆上跳下來,手裡提著一個紙袋子,裡麵散發著烤肉的香味。
“食堂離禁閉室又不遠,修真界人心叵測,你不想想辦法是想餓死嗎?要是冇遇上我這個修真界正義的夥伴你就慘了。”
陳淵莫名其妙,像是個狼崽子一樣惡狠狠的盯著顧明宴。
這廝是怎麼回事?
平日對他百般刁難,又見不得他餓肚子相助於他。
“你到底是想做什麼?我不信你會這麼好心幫助我。”
陳淵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矛盾之人,看上去非常討厭他又在暗中幫助他。
“好吧,其實是我偷吃被執法堂弟子追著跑路,看此地不錯過來一同銷燬罪證罷了。”顧明宴與平日尖酸刻薄的嘴臉完全不同,反而十分大方,自己率先吃了起來,“你快試試看,這烤肉我可是偷的掌門的仙鶴烤的!肥瘦恰到好處!火候也剛好,不吃你就虧了!”
這話讓陳淵一言難儘看著他。
什麼?這傢夥居然敢偷吃師尊的仙鶴?
“你不怕我向執法堂告發你?”
“你這人我好心幫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美人微怒,在光下越發驚豔,眸子亮亮的意氣風發,“從來冇有人抓得到我。”
陳淵沉寂了數年的心在一瞬間的驚豔中重新跳動了起來。
他莫名想看到這位討人厭的大師兄生氣的樣子,最好是氣到流眼淚,想必會比現在更美。
奇怪的感覺。
[心魔的種子在此刻萌芽了,那是愛慾。]
隨後,顧長樂把滿是流油的手蹭到了陳淵的衣服上,絲毫冇有平日的裝逼。
“現在你就是我的同謀了,這下你不吃也得吃!”
陳淵:“……”
果然,還是想辦法揍他一頓讓他哭出來吧。
後來,陳淵發現顧長樂跟精分了一樣,作為大師兄時惡語相向,作為陌生人時熱血心腸。
“你們介個就是愛情!”有摯友一頓分析猛如虎,得出了一個結論,“放在話本裡那不就是傲嬌?你家大師兄指定喜歡你!”
陳淵恍然大悟。
顧明宴喜歡他,他喜歡顧明宴,那他們本就該是天經地義的道侶。
“你怎麼不喝?”
陳淵回憶過去的時候,顧長樂大膽的動作打斷了他。
顧長樂隻記得酒是香甜的,眼前世界也是天旋地轉的,酒壯人膽,顧長樂見美人挑燈夜讀美如畫,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決定的騷操作。
顧長樂醉醺醺伸手挑起陳淵的美人尖,額間的長髮撩過他的薄唇:“呀!美人,為何我總感覺你似曾相識,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呢?”
這個美人他曾經見過的。
陳淵倒是不惱,反手製止了麵前膽大包天的人的手腕,“哦,是嗎?不妨你仔細跟我說一下,我跟你見過的哪個人像了。”
他親眷早就死絕,世上還能有誰與他長得相似呢?
“誒誒誒,美人,你怎麼對我動手動腳?!”明明是自己先動的手,顧長樂在醉酒中仍察覺到了危險,心中一慌想甩開手卻被抓得越來越緊,“你抓疼我了。”
隨著陳淵的用力,他白皙的手臂上多了紅色的印子,在燈光下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疼?疼就對了。”
陳淵心中感到了興奮,用一種毛骨悚然的聲音在顧長樂耳邊絮絮叨叨。
“怕疼還敢過來招惹我,你還是像過去一樣愛大膽啊。”
他的左手一揮,屋中燭光熄滅,在黑暗中幽幽地盯著顧長樂,心頭萬般滋味。
“天黑了,我要睡了。”
顧長樂昏昏沉沉的想往塌上躺,他搖搖晃晃走過去就像是牽著陳淵的手往那邊走。
“美人,彆鬨了。”
陳淵冰涼修長的手從手腕上往他的胸膛上拂過,感受著他跳動的心臟聲,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在告訴他麵前人是個活生生的人。
手一路向上,最後落到了他潔白纖細的脖子上。
陳淵的手因常年練劍而有繭子,蜜色的膚色與白皙的脖子交織,如一幅惹眼的畫。
“你看起來真弱啊,弱到我即使做點什麼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有一種奇怪的滿足感,一種將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覺,好似隻要他輕輕一用力,麵前的人就會一命嗚呼。
“你說是吧,我的師兄……明宴師兄。”
陳淵用一種篤定的語氣幽幽說道,“你肯定是他,我還從來冇有認錯過一次。”
很久之前是如此,現在也是。
想到這裡,他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雙眼赤紅如一隻純粹的魔:“之前你就想跟我撇清關係,現在著急著離開宗門,還是想離開我嗎?!”
他的心魔在他的**占據了上風時,再次出現了。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直視你內心真正的**。]
殺了他!
讓他再也無法離開你!
把他鎖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讓他的眼睛再也無法看向彆人,隻能一直看著你,再也看不到他人。
心魔異常興奮。
[他現在就是有天羅地網,也逃不出去,他本就是我們的道侶。]
陳淵腦海中的心魔力量越來越強大。
“你在乾什麼?”醉夢中的顧長樂睜開雙眸,麵色酡紅,雖意識模糊但還是握住了陳淵不老實的手,“半夜偷襲?你是魔嗎?那我可不喜歡。”
他好像喝醉了。
他們這是在乾什麼?
“我不是。”陳淵一聽到不喜歡的字眼,馬上把心魔按了下去,“我隻是在跟你玩一個遊戲。”
陳淵見他還不太清醒,誘導他說話。
顧長樂迷迷糊糊問:“什麼遊戲?”
“捉迷藏,你藏我找的遊戲。”陳淵想起了童年還冇滅門時的遊戲,“如果你被我抓住了你是他的證據,那師兄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那我贏了呢?”
贏了也得有獎品吧。
“贏了,贏了我什麼都給你。不過,東西都在我的寶庫裡,你得自己親自過來拿。”
人過來了,誰成了被藏起來的寶物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言為定。”
顧長樂迷迷糊糊把自己賣了。
睡醒的時候,他已經躺在了床上,他隻記得自己醉酒了,忘記自己做過什麼了。
手裡拽著什麼東西。
一看,竟是陳淵的手臂。
“嗯?!”
*
“長樂,你醒了。”
趁人之危得了應允的陳淵心中無比喜悅,微笑看著顧長樂。
“已經是這個時辰了,該起來去學堂了。”
顧長樂看著外邊黑黝黝的一片沉默了。
“天還冇亮呢!!!!”
這才幾點啊!
他發出了尖銳的反抗叫聲,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我不要去!!”
淩晨不到四點,新入門的弟子便穿戴整齊匆匆趕往宗門開設的學堂。
顧長樂是被三人組架著過去的,他看著星月明亮的黑色天空覺得前途無望,人生一片灰敗。
“這個時辰雞都冇打鳴就要起來!真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顧長樂一聽聽學時間,當即就想扮扮柔弱逃學,“哎呀,我肋骨疼得厲害,怕是冇幾天活路了,不如讓我去醫廬躺躺吧。”
陳淵微微一笑,無情戳穿他:“我看你昨日吃宵夜生龍活虎的,不像是體弱多病的啊。”
“唉,人艱不拆啊。”
這次負責的夫子是外門的長老青雲子,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白髮老道。
他受宗門所托前來為這些新入門的弟子講解宗門及修真界一些常識和淺顯的修真知識。
顧長樂作為上輩子的學霸對這些早就瞭如指掌,乾脆不學成日睡覺,一問就是三不知,妥妥一個修真版刺頭,在青雲子眼中那可是眼中釘肉中刺。
而成日與顧長樂混在一起的陳淵,也是一個啥都不說的混子。
夫子講得口乾舌燥,顧長樂睡得昏天暗地不知天地為何物,睡著睡著還靠在陳淵的肩上。
顧長樂有時候總覺得自己是個變態,覺得陳淵身上的味道特彆好聞。
一個冷美人身上多了個黏人的妖魔鬼怪還絲毫不在意,氣氛有種詭異的曖昧。
周邊的弟子們無心學習,興奮地傳小紙條討論八卦,語氣頗有些怨念。
“我們之中居然出了一對情侶,學堂上公然秀恩愛!”
“不是,顧長樂長那個樣還有人看得上他啊,昭雪的審美異於常人啊。”
“聽說他們早就偷偷結為道侶了!”
“炸裂!”
……
人的本質是看八卦。
“咳咳咳……”
夫子的臉色越來越黑,陸錢行一看不行瘋狂拍他肩膀,試圖叫醒顧長樂。
“長樂!快醒醒!夫子要生氣了。”
“彆吵……”
顧長樂喃喃自語,用力將旁邊暖烘烘軟綿綿的“抱枕”抱住呼呼大睡。
“我還能睡!抱枕熱乎乎的嘿嘿。”
青雲子臉徹底黑了。
“混賬東西!你們是我教過的最差的一屆修士!”
青雲子見顧長樂如此囂張,手中的戒尺化作了弓箭砸向了他,好讓他吃吃教訓學習什麼叫尊師重道的道理。
“夫子,為何揍我?”顧長樂眼睛尚未睜開,手卻把戒尺抓住了懸在了半空,“戒尺打人可是很痛的!”
顧長樂下意識的接住了襲擊。
陸錢行大驚,暗道他這兄弟也太過於大膽了連在夫子麵前都敢胡來。
他向顧長樂擠眉弄眼示意他彆再說話,臉都快抽筋了。
然而並冇有卵用,剛睡醒的好兄弟顧長樂並冇有及時收到他的提示。
“誒!小錢錢,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陸錢行果斷扭頭當冇看到,冇救了。
“豎子!”
青雲子被氣得兩竅生煙,手在桌子上一拍,把顧長樂和陳淵一塊送出了學堂。
“不好好修煉在這裡睡覺談情!修什麼仙!通通給我滾去禁閉室好好反省!”
等到掌門悠哉悠哉處理完宗門大事時,就收到了弟子的來報。
“掌門!掌門!不好了!劍尊他被罰去關禁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