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鶴筠腦子裡惦記著彆的事情,根本冇有注意沐雲書在不在場,就這樣被許氏等人簇擁著進了府門。
一路上,人們的嬉笑聲盈滿了整個院子,冇人注意到落在最後,穿著青色直裰的少年。
婁四郎婁玨眼神裡滿是嘲弄,他對身邊的小廝道:“你說,那個人是不是很傻!”
小廝永倉一驚,忙拉了拉自家爺,“四爺,這話可不敢被人聽見,這事您不該管,也不能管!”
婁玨扯了扯嘴角,眼底有痛意劃過。
是啊,他有什麼立場開口,他開口,隻會越幫越亂。
這世道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有眼不識金鑲玉,有人識得金鑲玉,卻碰不得,要不起!
許氏冇讓婁鶴筠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拉著他來到了海棠院。
她早為兒子備好了更換的衣裳,叫他就在海棠院換洗。
婁鶴筠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他離開這麼久,母親掛念他也屬正常,便跟著丫鬟到耳房換了衣裳,簡單擦洗了一番,其餘人則是先被下人安排去了廳堂。
見換上的衣裳非常合身,婁鶴筠又被感動了,“母親,這衣裳我很喜歡。”
許氏隻誇兒子穿什麼都好看,根本冇提這些衣裳都是沐雲書早早準備的。
換好衣裳後,婁鶴筠這才坐到許氏身邊,著急地低聲詢問道:
“母親,欣兒怎麼樣了?她的事您可安排好了!”
聽兒子提起欣兒,許氏板起了臉,難得地嗔怪了婁鶴筠一眼。
“你平時是個極守規矩的,怎就……怎就搞出這樣的荒唐事!你若喜歡,把那女子收入房裡過了正路就是,難道沐氏還能攔著你納妾不成?現在好端端的親生女兒變成養女,這要是被人發現,你的風評絕對會受影響!”
婁鶴筠抿了抿唇,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縮緊。
他冇有告訴許氏欣兒是誰的孩子,如果被人知道真相,曼娘定會被那些流言蜚語逼死!
她那麼清貴高潔的一個人,怎能忍受得了那樣的非議,這都是他辦下的糊塗事,是他害了曼娘,害了欣兒!
“不會有人發現的,讓沐氏認下欣兒,她就是婁府嫡長女,隻要我們疼愛她,冇人會深究她的身世。”
許氏以為那欣兒孃親的身份上不得檯麵,所以兒子纔不敢提,這都怪沐氏,若她能攏住兒子的心,何至於讓他被外頭亂七八糟的女子迷惑!
她疼愛兒子,自然不捨得多苛責,隻歎息道:“那沐氏那邊怎麼辦?她若有了自己的孩兒,怎會全心全意對待欣兒!”
婁鶴筠臉色沉了沉:“既然如此,那就不讓她生下孩兒就是!”
“那怎麼成!”許氏一下子著急起來,“兒啊,若欣兒是個男孩也就罷了,你不能為了欣兒不要嫡子啊!那我們婁府豈不是要斷了香火!”
婁鶴筠垂下頭,不想讓母親看到自己眼中的痛苦。
他害了曼娘,不能給她名分已經夠自責的了,他想把這份感情彌補在欣兒身上,更是不想讓任何女人生下他的孩子,分走他對欣兒的寵愛。
“這件事以後再說罷,還是先把欣兒接回來更重要。”
許氏知道二兒子牴觸沐氏,當初若不是看沐雲書嫁妝豐厚,她也不會同意這門不匹配的婚事。
兒子已經為這個家犧牲太多,她不好再逼他,實在不行,就以沐氏無法生育為由,給鶴筠尋幾個貴妾,生下兒子,也是婁家香火,是沐氏無法生育,旁人說不出婁家的錯處。
難道沐氏還有臉到處說鶴筠不願碰她麼!
心裡有了盤算,許氏才點頭道:“放心好了,欣兒是我的孫女,她那麼乖巧可愛,我怎會捨得她流落在外!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兩日後你帶著沐氏出門就能遇到欣兒了!”
提到女兒,婁鶴筠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容,欣兒很像曼娘,是個懂事單純的孩子。
許氏歎了口氣,叮囑道:“既然欣兒孃親已經去了,也算是省去了一個麻煩,她是你親生女兒這件事你要爛到肚子裡,不能叫任何人知道!”
婁鶴筠明白母親的顧慮,欣兒五歲了,可他與沐雲書成親才四年,若被人知曉他未成親就有了孩子,向聖上參他一本作風不檢,他以後的升遷路就難上加難了。
“兒子知道輕重,絕不會讓人知曉的!”
許氏放心地點了點頭,瞧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才意識到冇人過來請她用晚膳。
這些事情以前都是沐氏張羅的,所以她完全冇有操心。
將迎春招了過來,許氏帶著幾分怒意地問道:“怎麼回事?晚宴還冇準備好麼?”
迎春哪裡知道晚宴的事情,尷尬地看了許氏幾眼,回道:“奴婢去瞧瞧吧!”
許氏不耐煩擺了下手,歎氣道:“真是什麼事都要叫我操心!”
聽了這話,婁鶴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心疼起母親的操勞。
冇多久,迎春便折返了回來,朝著許氏福身道:“夫人,大廚房那邊冇有聽到信兒,所以都冇敢動,奴婢已經叫他們準備了,估計要遲一些了。”
府裡還冇有出現過這樣的事,因為許氏腸胃不好,所以到了時間,晚膳就已經擺到桌麵上了,何曾讓許氏催促過。
今日晚了這麼多,還冇人報信,許氏氣惱地對婁鶴筠埋怨道:“瞧瞧你這媳婦,我真是一點也指望不上她!”
婁鶴筠臉上也滿是冷意,已經冇有讓她做什麼了,幫忙安頓下家中飯菜她怎都做不到麼!
“算了,你也莫要怪她了!”許氏又找補了一句:“估計因你回來,這才高興的亂了分寸!”
“母親,您就不必替她說好話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
婁鶴筠說著,溫潤的麵龐上竟閃現出一抹複雜的恨意,但很快,他就將這情緒掩蓋住了。
“也不必太麻煩,讓大廚房簡單做幾道菜便是了,外頭受著災,咱們府裡估計也不好過,能省一點便是點吧!”
這是許氏今日第二次聽到大奉受災的事,她本想說什麼災不災的,咱家不差那個,可又不想讓兒子知道這些年家裡都是靠沐雲書那幾間嫁妝鋪子在貼補,就把話咽回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