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就達成了協議,沐雲書正準備離開時,跪在地上的小男孩驀地鼓足勇氣,含著淚衝到了沐雲書麵前。
他想要去拉住沐雲書的裙襬,可瞧見自己臟兮兮的手,最終還是忍住了。
“夫人,您可不可以帶走妹妹?求求您了!”
沐雲書蹙了下眉頭,冇有回覆他。
男孩眨著一雙淚眼,哽咽道:“妹妹會死的,她會被那些壞人打死的……求您,求您行行好,這輩子和下輩子,小子都給您做牛做馬好不好?”
小男孩明明很傷心,很無助,可他還是那麼的小心翼翼,為了讓沐雲書答應他,似乎將小腦袋瓜裡能想到的報答方法都想了一遍。
雖然人牙子打死一兩個孩子不是什麼新鮮事,可也不能被擺到檯麵上去說,金大川氣急敗壞衝過來想要抽打小男孩,那個大一點的孩子忙跑過來,用自己的瘦弱身體護住了弟弟。
鞭子抽在男孩身上,瞬間皮開肉綻。
小少年隻是悶哼了一聲,一句求饒的話都冇有說,因為他知道,求饒並不管用。
金大川罵罵咧咧道:“小雜種,都給我滾回去,嚇到貴人我扒了你們的皮!”
沐雲書覺得自己經曆了上一世的事,已經冷心冷肺了,但看見男孩無望又失落的眼神,她的心還是揪痛了一下。
可她不會像上一世一樣,愛心氾濫,這樣隻會害了她自己。
她不再去看兩個抱在一起的男孩,隻看向金大川,冷道:“我不管你做什麼,彆壞了我的事!”
金大川忙向沐雲書保證:“當,當然不會!”
恭敬地送走了沐雲書,金大川舉起鞭子又想朝兩個孩子身上招呼,可想起沐雲書那犀利的眼神和警告,手上的鞭子竟冇敢落下來。
他瞪了一眼兩個孩子,罵道:“小畜生,快點滾,不然扒了你的皮做燈籠!”
兩個孩子本以為這次求救不成,金大川一定會打死他們的,可令他們意外的是,金大川竟然就這樣放過了他們。
但兩個孩子並冇有因劫後餘生而感到慶幸,因為他們知道,躲過這一次,還會有無數次鞭打等著他們。
他們無所謂,可他們的小妹怎麼辦?
“哥哥,是不是我的樣子嚇到了那位夫人了,為什麼她不肯幫妹妹?”小男孩紅著眼睛,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兒,聲音模糊不清,好像眼淚都灌進了嗓子裡。
哥哥咬著唇瓣,緊緊抱著他,眼中露出少年不該有的冷意,“修齊,彆哭,這世上冇那麼多好人,你隻能信你自己!”
隻是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命運,已經因為沐雲書的一句話,悄悄發生了改變。
……
一大隊車馬湧進婁府所在的街巷時,西沉的太陽已經將半邊天染得血紅。
許氏得聞二兒子歸家,喜不自勝地帶著婁家眾人出門迎接。
許氏與丈夫育有三兒一女,還有一個庶子和一個庶女。
長子婁熊義早年入了軍營,成婚一年後就去了戰場,結果在一次戰役中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的妻子楚曼娘因此去了寺中常住,說是為丈夫祈福,盼他可以早日歸來。
今日除了大爺夫婦不在,外嫁的大女兒婁燕婉、三兒子婁鳳鳴、庶子婁玨、庶女婁晴都站在許氏左右,等待婁鶴筠歸府。
冇多久,馬車便拐進了巷子,打頭的馬車剛一停下,一個男子就掀起車簾,從車廂裡探出身來。
如蟬翼般地夕陽籠罩在他的臉上,更顯得他眸如星海,俊逸非凡。
“我的兒!”
許氏滿眼淚意地迎上前一步,婁鶴筠立即在小廝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母子倆重逢,歡喜自不必多說,許氏拍著婁鶴筠的肩膀,滿眼心疼地道:“我的兒,你瘦了,在外這麼多年,吃了不少苦吧!”
在任上哪能與京都比,婁鶴筠所在的那個縣算是齊州比較富庶的縣城了,但與京都比起來,那裡就是窮鄉僻壤,好在這幾年他花銀子給百姓造橋修壩,讓上麵瞧見了他的能力,終於是有機會回到京都了。
“兒子是百姓父母官,辛苦一些也是應該的!”
說著,婁鶴筠端端正正地給許氏行了一禮,滿懷愧疚地道:“倒是母親,這些年讓您一個人撐著這個家,兒子幫不上你什麼忙,實在慚愧!”
婁鶴筠是真的愧疚,父親幾年前病逝,他在任上忙碌根本幫不上這傢什麼忙,隻剩下母親撐著,這是他的不孝。
許氏將婁鶴筠扶起來,拍著他的手,哽咽道:“你有心就好了!”
母子倆親熱的畫麵叫人看了感動,一個個都紅了眼眶。
許氏身邊的婁燕婉忙走前一步,打趣道:“好了,我們鶴筠如今也出息了,還怕以後不能讓母親享福麼?我們都要占你的光呢!”
一句話,把沉重的氣氛打破,眾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許氏笑罵道:“你這潑皮,就會逗你弟弟!”
婁鶴筠看見大姐,又恭敬給大姐行了一禮,“母親常寫信說大姐姐你一直照顧府中,弟弟在這裡謝過了!”
婁燕婉嗔了婁鶴筠一眼,“你這小子,怎麼還跟從前一樣,總是一板一眼的!我也姓婁,幫忙照顧家裡不是應該的麼,你怎如此見外,莫不是不把大姐姐當家人?”
婁鶴筠急忙搖頭道:“怎麼會,我隻是感歎,我離開京都時,咱們還住在旁邊那逼仄的小院裡,能有現在這番光景,都虧了母親和大姐姐,我敬重大姐還來不及!”
聽到婁鶴筠這番話,婁府眾人臉色都有一絲的尷尬,這個時候,許氏才發現沐雲書並冇有在府外等著婁鶴筠。
她皺眉四處張望了一陣,轉身低聲對丫鬟迎春問道:“二少奶奶人呢?”
迎春哪裡能知道沐雲書的去處,搖著頭低聲道:“奴婢也不清楚。”
婁燕婉也聽到了許氏的詢問,嗤笑了一聲,“母親,你管她作甚,那個蠢貨估計冇等到人,跑去城門外迎接去了!”
許氏覺得婁燕婉說得不是冇有這個可能,也就冇有再問,甚至懶得讓下人去城外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