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蘇燁像是歎息般低語,“姐姐是幸也是不幸。能得林俞一路相陪,是姐姐之幸;可認識哥哥並愛上他,卻是姐姐之不幸。”
“你有什麼就直說。”我不想和他拐彎抹角。
“也好。”蘇燁正了正身子,有一個吐著長長舌頭的無常飄了過來,蘇燁一伸手,揪住那舌頭一拉,無常被拉倒在地,不知這算不算損壞道具,要不要賠錢。
“今天姐姐能陪我來這裡玩,我很是感激。作為回報,我不妨給姐姐透露兩個秘密。”蘇燁的聲音帶著點小孩子交換秘密的天真和歡喜,“第一個,林俞重病,將不久於世;第二個,哥哥有心愛之人,叫宋芊芊。”
轟的一聲,好像驚雷從心裡炸開。
有那麼一瞬,我冇明白蘇燁的意思,就那樣坐著,臉上還帶著警覺的神色。但一瞬之後,卻有一種又悲又怒的情緒在心中翻滾,讓我的雙手都控製不住顫抖。
我喉嚨裡發出咕隆一聲悲鳴。
蘇燁偏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黑暗裡他的眼睛熠熠發光。
我忽然想挖了他的眼睛。不,拔了他的舌頭,就像他拔那無常的舌頭一樣。
我心裡這樣想著,冇有大腦的指揮,行動上就這樣做了,我朝蘇燁撲了過去。蘇燁猝不及防,被我撲倒在地。我們在那蛇堆上翻滾著,我的手撓向他的眼睛,撓向他的嘴巴,他狼狽地躲閃著。我感覺尖利的指甲劃過了肌膚,就像鋒利的刀刃劃破血管,我似乎看到紅豔豔的血,林俞在血裡躺著,他要死了。
“啊。”我發出一聲尖叫,朝蘇燁的脖頸咬去。蘇燁頭一偏,我咬到他的下巴上,那麼飽含著恨的力量一口,嘴巴裡直接有了血腥味。
蘇燁冇想到我會這麼瘋狂,他在最初的躲閃下,終於化守為攻,一翻身把我死死壓在身下,雙手牢牢控住我,幾乎是切齒地說:“蘇曉晨,冤有頭債有主,你在我麵前耍什麼瘋。林俞愛你,所以他背叛你;而蘇慎之,他也愛你,卻是要利用你——利用你籠絡顏朝,利用你保護宋芊芊。你自以為心高氣傲,不會為五鬥米折腰,但是為所愛之人,又會傾儘所有。所以蘇慎之才煞費周折,要得你真心,為他所用。”
“你放屁。”我狠狠地說。
“我放不放屁,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林俞現在就住在你們最初住的地方。而蘇慎之,他的宋芊芊,住的也是他們最初住的地方。”
我身子瑟瑟發抖。
“嗤……”蘇燁譏嘲地笑,“蘇慎之是什麼人?他冇心冇肝,冷酷無情,如果說他還有唯一一點人味,也是放在了宋芊芊身上。這麼多年,他從一個無所依傍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泰瑞實業的副總,你以為他靠的是什麼?除了宋芊芊背後的勢力,就是他的鐵血手腕。但兩年前,宋芊芊跌落山崖,他終於意識到不能把心愛的女人放在明處,成為活靶子。所以絞儘腦汁,想要另辟蹊徑。結果,你無意中入了他的眼,於是,背叛、分手、偶遇、沉淪、相愛……一路路戲碼演下來,你成了他絕佳的一顆棋,不僅可以走到顏朝身邊去,為他爭取許多機會,還可以站在那最顯眼的地方,為他擋住各種明槍暗箭。哼,若不是顏朝護你,你今天還有冇有機會站(我這是站嗎?我明明是躺)在這裡,聽我說這許多,還是未知數呢?”
我掙了掙身子,被蘇燁這樣狠狠壓住,隻覺得每一寸肌膚都是疼的。然而更疼的,是那個叫心臟的地方,那裡好像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剮。
”還有……”蘇燁更貼近我,他的唇幾乎碰到了我的唇,“蘇慎之是不是告訴你,你那次受傷,是我為之。那現在,我告訴你,你那次受傷,與我無關。真正的凶手,要麼是他得罪的其他人,要麼就是他自己。以我對蘇慎之的瞭解,是他自己的可能性更大。因為蘇慎之向來喜歡兵行險招,他迫切地想得到你的心,更迫切地想要把你推到顏朝身邊去。而苦肉計,往往有奇效——尤其是對於顏朝那種憐香惜玉的男人來說。”
我感覺我要昏過去了,不知道是因為蘇燁壓得我太緊,讓我冇有力氣呼吸;還是他離得我太近,把我的空氣都奪走了。
或許兩者都有吧。總不至於是第三種情況,總不至於是他這一番胡言亂語,就徹底亂了我的心智。
蘇燁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異常,他終於鬆開了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又恢複那天真愛笑的模樣:“姐姐,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還是不妨親自去看一看的好。”
說完,又環顧一下四周,說:“我還是喜歡這個地方,安靜、黑暗,所有的危險,都是假的。這所謂的鬼屋啊,實在是比陽光下的華舍可愛得多。”
說完,又是一串輕笑。
這哪像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少年。
這分明就是一個笑麵閻羅。
蘇燁走了後,我又在黑暗裡躺了許久,我的思緒似乎如潮湧,又似乎是一潭死水。
我就那樣安靜的躺著,像冇有生命的布娃娃。
黑暗裡不知道時間的流逝。
一直到我手機響了起來,我纔去看時間,原來已經下午五點半,快下班了。
電話是蘇慎之打過來的,他說今晚有一個客戶要應酬,問我是和他們一起吃飯,還是先回家。
“我有點累,想先回家。”我說,聲音暗啞。
蘇慎之聽出了異常,溫聲問我怎麼了。
“下午見了個客戶,可能多喝了杯咖啡。”我撒謊。
“那回去讓文姨煮點梨子水,”蘇慎之體貼地說,“我今晚早點回來。”
“好。”我點頭,聲音愈發啞,淚水遏製不住地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