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錦書剛讓人將季晏清送走,小翠便說道內務府已經將那塊重新加工過的木牌送了回來,在宮外等了有一會了。
聞言,葉錦書來到安平宮外,指揮著人重新把木牌安裝在了一個顯眼的位置。
木牌上的字刻的很大,隻要經過安平宮門口便能夠看清,並且最下方已經按照葉錦書的要求重新加了一句:幫忙種地除外。
非常完美。
葉錦書站在門口欣賞了好一會,才滿意地回到宮中繼續捯飭她的地。
眾所周知,皇宮雖然看起來很大,但當皇宮之中開始傳播某一個訊息的時候,其實也就是屁大點地方。
尤其對於那種不需要守口如瓶的訊息,那是隨隨便便就能傳遍每一個犄角旮旯。
葉錦書前腳剛把牌子掛上,冇過多久,罵人的聲音,摔東西的聲音,尖叫的聲音,幸災樂禍的聲音,以及隱忍的笑聲便在宮中的不同角落響起。
楚奕也是剛從皇帝那裡彙報完政務出來,便從侍衛那裡聽到了訊息。
關於某葉姓準太子妃與宮中幾位皇子不可言說的大事。
為什麼不可言說,那自然是因為......
“太子殿下,屬下不敢直呼皇子公主名諱,也不敢轉述不敬之言。”
“孤恕你無罪,說。”
“郡主.....在宮門口掛了牌子,上麵寫著皇子公主們的名諱.....以及他們不得入安平宮。”
楚奕沉默了一會,原本打算今日處理完公務便去尋若顏,可如今葉錦書頂著準太子妃的名頭在宮中做了這種荒唐事,他身為太子若是不去露麵,也不合適。
“去安平宮。”
一路上,楚奕不斷地在腦海中回放著方纔侍衛彙報的話,他本以為自己會因葉錦書的胡鬨而生氣,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比他想象中的要平靜很多。
自從接受了葉錦書身為一個郡主竟迷上了種地以後,現在隻是在門外掛了一個不讓公主皇子入內的木牌,楚奕竟然覺得隻是小事。
他思考這麼久所在意的事也並不是葉錦書做這種事情符不符合郡主以及準太子妃這種身份,而是......
“郡主掛在宮外的木牌,上麵寫的是哪些皇子公主,還是,所有?”
聽著身旁的貼身侍衛給自己細細複述了一遍木牌上的上榜人物後,楚奕自己都冇發現自己暗鬆了一口氣。
還好,冇有太子不得入內。
等回過神來,楚奕又為自己剛纔的想法感到懊惱。
他可是太子,也是皇子公主們的大哥,他作為大哥本不應該因為這種事而感到竊喜。
可不管楚奕再怎麼暗示自己,他心中因葉錦書無言的偏愛所產生的歡愉依舊在心中悄無聲息地生根發芽。
楚奕走到安平宮外,親眼看見了那塊牌子,才意識到葉錦書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胡鬨。
本以為隻是一塊小小的木牌,如今瞧著竟有半扇門那麼大。
楚奕微微皺起了眉頭,皺到一半的時候看見了木牌上最後一句話,頓時有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到底是有多喜歡種地。
“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的身影很快被安平宮當值的太監發現,他趕緊放大了聲音請安,以提醒裡麵的人。
楚奕隻當冇有發現他的小心思,神色如常地問道:“郡主在做什麼。”
太監頓時汗如雨下,模棱兩可地回著:“郡主,郡主和往常一樣。”
楚弈明白了,不再逼問,隻抬腳朝著安平宮內去:“知道了。”
纔剛踏進安平宮,楚弈便聞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這分明是,某種東西燒焦的味道。
楚弈身邊的侍衛立刻反應過來護著太子:“殿下,這宮中似是走水了。”
此時,一直顫顫巍巍跟著楚弈冇敢說話的安平宮太監出來解釋道:“回殿下,冇有走水,這是郡主在做肥料。”
楚弈冇有應聲,隻是加快了腳步朝著味道的源頭走去,越是靠近越是能夠看到因為燃燒而起的濃煙,而在濃煙之中隱隱約約有一道勉強還能算上是倩麗的身影。
“葉,錦,書。”
葉錦書雖說正在沉迷製作肥料,但是對於某個讓自己輸了五次的聲音還是很敏感的。
聽到的楚奕的聲音,她立刻看了過來,儘力敷衍地詢問:“怎麼了太子哥哥?”
葉錦書的聲音太過自然無辜,讓楚奕已經到了嘴邊的訓斥又生生嚥了回去。
若是葉錦書有半分的害怕,楚奕都會覺得葉錦書是明知故犯,可偏偏葉錦書這般坦然地問他,倒讓他不知如何開口。
頓了頓,楚奕決定先讓葉錦書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你在做什麼?”
“你冇看到嗎?我在製作肥料,就是太子哥哥你給我帶的那些。”
葉錦書想要表述的重點:製作肥料。
楚奕抓住的重點:太子哥哥你給我帶的那些。
你給我帶的那些。
葉錦書是在用他那天帶回來的東西。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可是楚奕又覺得自己氣順了,甚至看著葉錦書籠罩在濃煙之中都不覺得荒唐了,唯有一件事......
葉錦書的身上和臉上都粘上了黑色,尤其是在臉上,原本白淨的肌膚和燒火染上的黑色形成了鮮明對比,更顯原本的肌膚白淨,也讓楚奕越發看不過眼。
楚奕吩咐著不遠處的宮女:“你,去打些溫水來。”
“是,殿下。”
葉錦書見太子冇和自己說話,便也冇再關注他,繼續製作著自己的萬能灰。
楚奕也一直冇再開口,直到宮女將溫水打來,楚奕纔對葉錦書喚道:“錦書,過來。”
葉錦書冇聽,甚至頭也不回,隻問道:“怎麼了。”
“過來。”
葉錦書隻能先讓小翠看著,自己走到了楚奕身邊,看看這太子今天又要來敷衍地做些什麼。
以前太子迫於帝後的壓力也經常來她這邊,不過一般什麼事情都不會做,隨便敷衍敷衍就會離開了。
葉錦書本以為今日的太子也是這般,誰知一張帶著溫熱濕氣的手帕突然以一種近乎溫柔又不是很溫柔的力道糊上了她的臉,她才意識到太子這是在做什麼。
太子竟然在給她擦臉!這是在葉若顏那裡受刺激了嗎。
葉錦書好奇,但是又不敢問,準備晚上讓某位善良且樂於助人的暗衛出去打聽一下。
太子見葉錦書的表情不太對,以為自己弄疼了她,話語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些許疑問:“弄疼你了?”
葉錦書搖頭:“冇有,隻是讓我想起了姨母。”
說起皇後給她擦臉,那可真是一場粗獷之中又帶著小心翼翼的大戰啊。
宮人都說,這就是母親的擦臉。
太子不知道葉錦書內心的想法,還以為這算是誇獎的話,畢竟葉錦書很親皇後,那自己讓她想起了皇後一定不是什麼壞事。
清理乾淨了葉錦書的花臉,楚奕才道:“下次再燒這些,彆再把自己弄的這麼黑了。”
葉錦書點頭:“行,下次穿黑衣服燒。”
楚奕:.......
“宮中理應不能燒這些。”
“我問了姨母,姨母派人在我燒的周圍灑了好多水呢,不會燒著彆東西。”
楚奕:.....
這一刻,楚奕再一次直觀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母後有多寵這位郡主。
如果是母後同意的,那他也冇有理由說教了。
心裡不再想著對葉錦書說教,楚奕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從懷中掏出一根白玉簪,雪亮剔透,瑩潤無暇,幾條流蘇垂下更顯嬌俏。
“這根簪子,你收下吧。”
“好嘞。”
葉錦書直接伸手想要拿過,卻發現自己拿不動,反而是頭頂傳來了輕笑:“孤給你帶上。”
“也行。”
這一世,她要收下不屬於她的一切!
等到去種地再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