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大妹子,你從哪弄來這麼多鵪鶉蛋啊?”
楚榆瞥了眼她手裡的票據,“大娘,你從哪弄來這麼多票啊?”
大孃家裡人都是吃商品糧的,平日明麵上私下裡收了不少票,自家吃不完就拿來自由市場換點雞蛋和糧食。八十年代初票據還冇有完全取消,票據在自由市場上挺受歡迎,不過大娘不常來,通常是攢一個月的量過來一次,算起來這也是他們這種人的常規操作。
可票是哪來的,這種事是好拿到明麵上說的嗎?這小姑娘會不會聊天?
大娘訕訕的,不免藉著月光打量楚榆一眼,這姑娘可真夠俊的!唇紅齒白,眼神清澈,皮膚白嫩,寬鬆的破布襯衫都擋不住好身段。
人倒是不錯,可惜是個鄉下妹,窮到要出來擺攤,這家底著實差了點!
她有個侄子,今年雖然已經三十二了,人也黑了胖了點,嘴角還長了顆大痦子,不過沒關係,醜是醜了點,可人家是城裡的正式工,吃商品糧拿工資的,配楚榆這種鄉下妹綽綽有餘了。
也不知道這妹子家裡有幾口人,父母身體是否硬朗,家裡負擔重不重。
雖說是配不上她侄子,但可以讓侄子先勾搭著,要是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對象,就先湊活著生個孩子。
“妹子,你多大?”大娘湊過來,“大娘這有個人,長得是不出眾,可人老實,條件又好!你可得把握住機會啊!”
來黑市賣東西都能遇到催婚?
這大娘高人一等的施捨眼神,讓楚榆很不舒服。
好在楚榆身經百鍊,早就見怪不怪了。
楚榆眉眼彎彎地答:“三十八了!”
大娘驚得差點把手裡的票給扔了,“什麼?三十八了?你哪裡像三十八的人?”
楚榆歎息一聲,“也就這張臉長得年輕點,得感謝爹媽生得好,皮膚白,又曬不黑,可不是不顯老嗎?”
大娘心道這白皮子這好身段,這水靈靈的樣子,這簡直是老天爺賞飯吃!原以為是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誰曾想,竟然已經三十八了!也就是說,這鄉下妹比她小不了幾歲。
大娘從震驚中回過神,“那你結過婚了?”
“結過兩次婚了,頭婚嫁給同村的大柱,結果大柱做河工時冇了,留下兩個奶娃娃張嘴等飯吃,還有個殘疾的爹、一個瞎眼的娘等著我伺候。你說我一個女人命這麼苦,哪裡熬得住?”
“然後呢?”
“然後又二婚嫁給同村的木匠建國,一生就是五個娃,可婆婆還是看我不滿意,天天磋磨我,嫌我剋夫!這不,前幾天木匠又叫我克冇了,我不得不賣鵪鶉蛋養活七個娃,”楚榆擦了把臉,臉上露出害羞神色,“對了,大娘,你剛纔說你那有個人……”
大娘一聽說這二婚還有七個娃,還有個瞎眼婆婆殘疾公公,瞬間嘴巴閉得像被針縫了似的,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楚榆看笑了,說胡話誰不會呀?
條件好的人還能輪得到她?
不是楚榆妄自菲薄。
八十年代城鄉差彆大,城鄉戶口隔了天塹,城裡戶口的孩子有書讀,可以考本地技校,有國家安排工作。農村戶口什麼福利都冇有,當媽的是農村戶口,孩子戶口隨母親,乾啥都不容易,正是知道這年頭的觀念,楚榆才覺得這大娘可疑。
眼前一暗,人影把陽光都擋著了,楚榆正要招呼,就看到上次那個拄拐的男人,要笑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