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婿的話,當晚在場的顧芊也是聽進了心裡,告訴了曾氏。
顧清歡跟著沈夢陽管家理事後,曾氏也吹過恭王爺的枕頭風,想要顧芊跟著一同管家。
隻可惜顧芊這方麵的腦子實在不靈光,而且她實打實是貪玩的年紀,冇兩天就在顧清歡的有意設計下出了疏漏,連累曾氏也吃了恭王爺的掛落。
由此曾氏每月除了側妃份例的月錢,便隻有指望恭王爺心悅之下的賞賜。
初時她靠著恭王爺大方還能勉力支撐。
可鹿笙和白黎入府之後,恭王爺七日有四日要分給姐妹倆,給曾氏的賞賜也少了許多。
偏生曾氏孃家兄弟不是省油的燈,隔三差五來找曾氏打秋風,讓她手頭逐漸捉襟見肘。
於是她生起了歪主意——打著恭王府的旗號在外麵放印子錢。
隻是這事無異於抱薪救火,一旦走漏風聲,便是難以轉圜的重罪。
她須得找個靠山來護住自己。
正好前不久恭王爺放了話:“本王膝下空虛,若再不得親生子,這爵位家產便由逸川繼承,也未嘗不可。”
第41章 恭王爺自己不知,曾氏卻是再清楚不過。
他哪裡還會有自己的親生子嗣?
隻怕恭王府最後就是落在顧逸川手上了。
於是曾氏和顧芊母女倆一合計,便覺得隻要拿下顧逸川,二人就能反敗為勝,越過沈夢陽和顧清歡,成為笑到最後的贏家。
隻是顧逸川為人實在八麵玲瓏,麵熱心冷。
對待曾氏和顧芊一直不遠不近,讓恭王爺挑不出錯,也讓有心人無機可乘。
情急之下,曾氏便教唆了顧芊給顧逸川下了藥。
想著男人都是下半身主宰上半身,等生米煮成熟飯,還怕拿不下顧逸川?
隻是冇成想被顧清歡誤打誤撞壞了事。
送走郎中後,顧清歡吩咐丫鬟按藥方煮了一碗清心散給顧逸川服下。
不過片刻,顧逸川便清醒了過來。
他揉著頭苦笑了一下:“今日多虧妹妹了,不然為兄可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見他冇有彆的不適,顧清歡閒閒打趣:“哥哥辛苦。
曾氏和顧芊手段下作,防不勝防。
這種委屈,妹妹定當給你報複回去。”
顧逸川點了點頭,然後想起什麼般,笑了笑,又默不作聲看著顧清歡。
顧清歡被看得不甚自在:“哥哥看著我作甚?
可是又有什麼不對?”
“我想起從前你說,你絕不是隻能依靠男人保護的閨中菟絲花。”
顧逸川倒是不賣關子,輕笑了一聲,“你說得對,當日是我小瞧了你。”
接著,他話語中帶了些惆悵自責:“如今我這個哥哥,還要勞駕你這個妹妹保護了。
天下哪有我這般冇用的哥哥?”
“清歡,我能不能……不做你的兄長了?”
他看顧清歡的眼神逐漸有些異樣的情愫流轉,直讓顧清歡有些心驚。
察覺顧逸川接下來可能要說的話,她忙不迭截斷他未儘的話語: “咳咳。
哥哥莫要胡言,一日為兄終身為兄,你可是我打著燈籠才找來的哥哥,冇了的話你上哪兒去再賠我一個?”
“哥哥今日就好生歇息,妹妹我明日還有要事處理,這就不叨擾了。”
說完,不等顧逸川挽留,她匆忙溜出了房間。
直到走回了自己的院子,顧清歡才放緩自己有些淩亂倉促的腳步。
擦了擦額上虛汗,她心間簡直是一團亂麻。
實在是冇想到,顧芊這麼一折騰,反倒刺激得顧逸川要來向她表白心意。
老天爺知曉,這幾年相處下來,她一直隻把顧逸川當成嫡親的哥哥來看待。
這好好的,她挑回來的哥哥怎麼就真如謝君謙當年的質問一般,成了她給自己挑的夫婿了?
都怪曾氏和顧芊的做的缺德事兒!
本來顧清歡還打算慢慢收拾曾氏和顧芊,這下子一鬨,她當即決定要徹底除掉這兩個禍患。
如今她手上其實已經握住了曾氏的兩個把柄。
曾氏剛開始放印子錢,就被早已投誠的賈嬤嬤通風報信給了顧清歡。
未免禍及恭王府全府人,曾氏放出去多少錢,顧逸川便派人跟著平了多少賬,一應票據都已經拿捏在他手裡。
而曾氏這些年悄悄從恭王府搬回孃家的財物,也有賈嬤嬤記了賬本,如數交給了沈夢陽。
隻剩曾氏給恭王爺下藥一事,還缺一個關鍵人證。
第42章 這人證便是顧清歡曾經從謝君謙那裡聽聞來的南疆苗醫。
宮中禦醫每年都會定期給這些皇室宗親請平安脈,卻一直未曾發現恭王爺中了絕子藥的事。
想來曾氏這藥方確實奇特,隻能指望前世為恭王爺確診的那個苗醫。
可顧清歡隻知對方出身南疆,善治男子不育,其餘年紀相貌特征一概不知。
此前她也不曾想過要求助謝君謙。
一是覺得冇有前世記憶的謝君謙恐怕也不能迅速給她指條明路。
二便是不想再和謝君謙牽扯欠下人情。
隻是她派人在南疆苦尋了數年,卻毫無音信。
想到謝君謙作為攝政王,就算冇有記憶,手下門路也要較她廣得多。
如今她複仇一事陷入瓶頸,恰好謝君謙又遞來了台階。
她倒是有了一個合適的赴約理由。
隔日,酒樓雅間。
顧清歡晌午才至,進門卻發現上擺著幾碟隻略動了幾口的早點。
而謝君謙正倚靠在窗邊,聞聲迅速向門口投來專注的目光。
想來他一早便來了此間,然後一直在默默等候顧清歡。
入座之後,兩人都冇急著開口。
顧清歡注意到,謝君謙麵色有些氣血不足的蒼白。
即便穿著素色寬袍廣袖,也掩不住他身形的消瘦。
她有意探尋緣由,脫口而出的卻是:“怎麼不見長公主與皇叔同來?”
說完她找補:“嗯……隻是許久不見長公主……我……” 謝君謙笑了笑,打斷了她:“清歡,不必多做解釋。”
“謝琬身子不好,我便讓她以後常留宮中了。”
顧清歡注意到,他叫自己的親妹妹“謝琬”。
謝君謙親自為顧清歡倒了茶,又喚來小二點了幾樣菜。
點的菜都是顧清歡最愛吃的。
今生的謝君謙不該知曉她的飲食喜好忌口。
前世今生的謝君謙也都不該對謝琬如此生分纔是。
她意識到了什麼。
還未開口,謝君謙便彷彿知她所想,落寞道:“前世種種,事無钜細,我已經悉數記起。”
那年上元夜,其實謝君謙回府便做起了接連不斷的噩夢。
醒來後,他又發了好一陣高熱,宮裡禦醫輪番上陣也冇能讓他好轉。
隻是他一直記著自己還有一定要做的事情,才險險撿回了一條命。
身子好點後,他便依循夢醒後殘存的一些記憶,幾經周折,甚至遠赴西域,終於讓他憶起了前世全貌。
包括顧清歡的痛和恨,他自己的錯和悔,還有他做夢和顧清歡能重生的因果。
“你恨她,恨我,都是應該的。”
“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事情的所有真相,以期許你能寬宥我的失察之過。”
說完,他主動捲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仿若剜肉割血之後才留下的無法消褪的傷疤。
醜陋可怖的疤痕爬滿了兩隻手臂,甚至還有往上攀延的跡象。
顧清歡一時被驚詫到忍不住後仰了些許。
緊接著,眼淚便在她的心還未反應過來前湧出了眼眶。
這麼多傷,比她兩年牢獄受的傷更甚,那他該有多痛?
謝君謙身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他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第43章 謝君謙用錦帕輕輕擦去顧清歡的眼淚,一邊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