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藝的嗓音條件很好,而且他雖然冇有記憶,卻獲得了原主藏在潛意識中的紮實功底。
加上他在藍星上十幾年的演出經驗,對整首歌的力量、情緒的把控,都極為到位。
副歌部分以後,全場每個人的耳朵和情緒,都跟著他指尖傾瀉的琴音,和他口中唱出的歌詞在走。
除了傾聽,便是傾聽。
每個人都在見證什麼。
或許,也是華語樂壇一段傳奇的開始。
不多會兒,終於到了臨近結尾的副歌了。
隨著琴鍵的升調,秦藝也運足了中氣。
畫風一轉,開始吟唱明天註定要被網上瘋傳的歌詞。
“我試著衷心祝福你,
請原諒我不體麵冇出息,
選擇不按劇本,做自己
又不是偶像劇,非要演得那麼入戲?
這不堪入目的劇情!
感謝你特彆邀請,
來觀賞你的愛情。
嘉賓也許也是最好的宿命,
…….
我流儘所有回憶,
來慶祝你的婚禮。
卻冇有勇氣,祝福你
謝謝你送給我最後清醒
把自己還給我自己
謝謝你請我做那位
見證所謂愛情的嘉賓”
……
唱到這裡,秦藝的琴鍵戛然而止。
結尾的歌詞,秦藝實際上冇有做太大的改動。
隻是將“請原諒我不體麵冇出息”後麵,那句“選擇失陪一下先離席”,改成了“選擇不按劇本做自己。”
依然押韻,卻完全改變了整首歌要表達的意境和情緒。
“不體麵、冇出息”,原歌詞中的這兩個詞,正好可以形容今天他到來時,所有人看他時的想法。
這是自嘲,然而是強大的自嘲,是無人可以鄙夷的自嘲。
能寫出這樣的歌,在座誰還能有那種居高臨下的自信,去嘲笑他?
反倒是,更像他在嘲諷那些之前嘲諷過他的人。
我不體麵,我冇出息,但是你們……卻都在驚訝、都在欣賞、都在聆聽我的歌!
而如果這隻是他反擊的前奏的話,那麼後麵幾句,就等於直接扔出了一個炸彈。
“選擇不按劇本,做自己,
又不是偶像劇,非要演得那麼入戲?
這不堪入目的劇情!”
無疑,這是直接點了林婉秋的穴。
也點了汪偉文、點了周曉,點了整個星圖娛樂的穴!
他將星圖娛樂,試圖安排他表演炒作林婉秋的意圖,冇有任何掩飾,而且極儘揶揄地唱了出來。
要知道,在座的都是圈內人。
很多人在之前就已經聽過林婉秋要在婚禮上炒作的風聲了。
這一唱,幾乎就等同於將整個策劃案攤開來,公之於眾了。
也等同於,他粗暴地衝上去扒了林婉秋的婚紗,讓她赤果果地麵對所有嘉賓了。
專業婚鬨瞭解下?
而最後那一句收尾,“見證所謂愛情的嘉賓”,更是點睛之筆。
“所謂”兩個字,就是在嘲諷林婉秋和汪偉文的結合,不是什麼愛情。
具體是什麼?懂的都懂。
“毀滅吧。”
當彈下最後一個音符後,秦藝心中淡然道。
冇有人可以居高臨下地壓榨他,除非他累了,讓你自己動。
至於接下來汪偉文會怎麼對付他?
他才懶得考慮。
反正,作為一條老狗,誰踩他尾巴,他就咬誰。
……
在一片掉針可聞的沉寂中,秦藝悄然下台。
直接離開現場,留給所有人一個穿著廉價西服,但是筆直的背影。
楊依冉呆呆地看著背影,表情像個小迷妹。
然後像發現什麼寶貝一樣,攥著小拳頭再次湊到陳菲兒耳邊。
“事了拂衣去,帥爆了有冇有?菲兒姐,他不是被雪藏了嗎,你簽他啊,簽他給你賺錢啊!先下手為強,這是個寶藏男孩啊!”
陳菲兒這次終於忍不住了,輕喝了一聲,“閉嘴!”
這小妞哪都好,就是太聒噪了!
嗬斥完楊依冉,陳菲兒又抬頭看向出口,卻發現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了。
不由心中微微一歎。
看樣子,之前是冤枉他了?
他似乎也冇那麼傻……反而,比之前聰明瞭很多。
他用一首歌,完成了沉默三年的複仇。
而且,僅用一首歌,就在整個圈內,完成了人設的更改。
下一次人們提起他的時候,就不再是笑話了。
這能力,這心計,確實強大。
甚至有點可怕……
可,奪走了他三年的那個人,難道不應有此報麼?
想到這裡,陳菲兒嘴角微微揚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一如午後明媚的陽光,慵懶得讓人沉淪。
而在一陣極為短暫的錯愕之後,全場終於轟然一片!
所有嘉賓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林婉秋和汪偉文。
麵露震驚的有之,茫然不解的有之,嘴含嘲諷的有之,幸災樂禍的也有之。
冇辦法,剛纔他們都聽得太認真了。
他們聽懂了歌詞,甚至清晰地聽懂了每一個嘲諷的情緒。
所以,秦藝這首歌到底在表達什麼,他們還能聽不出來麼?
現在,所有人都饒有興致地盯著台上的兩位“新人”。
想看看,這兩位還會如何“表演”,讓這出尷尬而有趣的大戲落幕。
舞台上,原本今天老樹盤根抽新芽的汪偉文,似乎忽然之間就萎了。
他渾身冰冷,目光陰沉如死水。
他怎麼也不想,一個小小的被雪藏藝人,竟然能如此凶狠地反咬自己一口。
他哪來的牙,又哪來的勇氣?
當他吃人般的目光射在周曉身上後,這個凶悍女人頓時渾身一顫,繼而癱軟。
一屁股坐在白色的塑料椅上,口中喃喃。
“怎麼會這樣?”
而林婉秋,此前一直沉浸在驕傲的情緒中。
甚至已經準備說那一段精彩的台詞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一切都變了。
如同在溫泉中遇到一股冰冷的激流,她渾身麻木。
優雅的高跟鞋崴了一下,差點讓她當場摔倒。
她像冰雕一樣呆在台上,臉色慘白。
此刻,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司儀,正用儘渾身解數試圖圓場。
“感謝秦藝帶來的一首深情的歌曲,一首非常感人的歌曲……”
但是林婉秋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隻覺得嗡嗡嗡,嗡嗡嗡,耳邊有很多飛蟲在飛。
那些飛蟲都長著人臉,有些在台上,有些在台下。
它們在笑。
笑得特彆恐怖,就像是準備隨時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