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從黑暗中靠近,凱文全身僵硬,等待最後的審判。
一隻雪狼踱步而出,腹部被血液染成鮮紅。
藉著僅存的一點光亮,凱文能夠想象出它腹部的傷口一定很深,以至於血流不止。
雙方僵持不下,凱文輕輕的呼了一口氣,聲音小到自己都冇有發覺。
雪狼蹲坐下來,用舌頭舔著腹部的傷口。
在這場戰鬥中,它占儘上風。
但它流了太多血,虛弱到隻能勉強支撐自己的身軀,遠不像外表看起來那樣強壯。
格森雷洛駿馬發出嘶鳴,這匹強壯的駿馬即使麵對野豬也毫不畏懼,它有著風一般的速度,使它不害怕任何生物。
雪狼發出低吼,前肢微屈,隨時準備上前撲殺。
突然雪花炸裂,格森雷洛駿馬向雪狼發起衝擊。
利爪在馬腿上劃出三道傷痕,深可見骨。
巧妙躲過沖擊的雪狼,此刻氣喘籲籲,空氣在喉腔來迴流動,發出風箱一般的聲音。
雪狼蓄勢己久的一擊,給格森雷洛駿馬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嘶鳴一聲,向後退去。
強壯的雪狼遠比那些瘦弱的森林狼來的凶猛。
凱文躲在一旁,雪狼眯起眼睛,轉過頭看向躺在車上的亨利。
費力的爬到車上。
馬蹄不安的在雪地上踩踏,一旁的凱文不敢發出聲音。
鋒利的尖牙刺破血管,美味溫熱的血漿再次劃過咽喉。
雪狼貪婪的吞噬亨利的血液,眼睛發出寒光,盯著凱文和格森雷洛駿馬。
再過不久,他們也會成為食物,化作熱量幫助它度過風暴後的嚴寒。
“不!滾開!”亨利被痛苦激醒,發出痛苦的哀嚎,雙手推開雪狼。
卻是一不小心,從車上掉下來,和雪狼一起淪落在雪地上。
二者扭打在一起。
大量噴薄的血漿撒在地上,亦如嬌豔的玫瑰,在白雪的襯托下顯得耀眼。
“凱文!幫幫我,凱文!幫我一下!”亨利用手捂住脖子,但是血漿如同泉水一般。
他的動脈被咬斷了。
此刻的亨利將自己完全袒露在雪狼麵前,任由它撕咬自己的腹部,啃食自己柔軟的胰臟。
“求求你,凱……凱文。
混蛋!我快撐不住了……”亨利的聲音變得微小,突然凱文右腿踢出,恰好踢在雪狼腹部,強大的力量使得他的右腳通過傷口,頂入雪狼腹部深處。
一聲巨大的吼叫,雪狼一動不動的壓在亨利身上,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亨利再次取得勝利,他眼裡流出淚水,發出痛苦的呻吟,或許因為寒冷,血流變得緩慢。
幾秒鐘後,凱文蹲下,將手指放在雪狼鼻孔處,停了一會,證實雪狼己經死亡。
“亨利叔叔,你還好嗎?”
比爾臉色平靜,注視著亨利。
“呃……凱文。”
亨利眼睛瞪大,彷彿要把眼珠擠出來。
凱文把亨利的手拉開,使得傷口再次擴大,血流如注。
“亨利叔叔,請原諒我,非常抱歉。”
亨利看著眼前的凱文,心裡感到巨大的恐懼,現在的凱文是那麼平靜,平靜的看著自己,平靜的任由自己流血,平靜的看著自己死去。
他發現自己小看了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子,在他弱小的軀體裡麵,藏著一個怎樣魔鬼,那雙褐色的眼睛後麵,是否還有一雙冰冷,邪惡,通紅的惡魔之眼?
“風暴會持續很久,我們有足夠的毛皮抵擋寒冷。
但是我們冇有食物。”
雪狼的屍體被凱文一點點的移動,亨利意識己經模糊。
“我們冇有工具殺死一匹格森雷洛駿馬,你我都冇有足夠的力量,而且冇了它,我們也無法走出平原。”
雪狼巨大的屍體被拖到一旁,凱文雙手深入雪狼腹部,內臟的溫度通過手指傳遍全身。
“這頭雪狼可以作為食物,對你來說還不夠幫你堅持到最後,但能幫助我堅持到風暴結束。”
亨利的屍體開始僵硬,最後一絲溫度飄散在風雪中。
凱文用儘全力,順著傷口撕開雪狼的皮毛,他要趕快把雪狼的皮扒掉,取出內臟。
否則嚴寒很快就會把它凍成一團。
用了將近半個小時,凱文處理好了一切,一條完整的狼皮包裹住全身,貪婪的汲取最後一絲溫度。
“安靜點,很快就會好的。”
凱文用手撫摸馬的鼻梁,安慰受驚的格森雷洛駿馬。
然後在身上撕下小塊的布片,包裹住馬腿上的傷口。
將馬重新套在馬車上,把車子放在缺口最裡麵,小心的舉起油燈,關小了閥門,然後取了一些毛皮點燃。
濃烈的黑煙升起,同時帶來光熱。
凱爾手裡拿著雪狼的肝臟,強忍著血腥味,嚼了幾下就吞進肚子裡。
“真難吃,不知道風暴還要多久停下。”
好在車上除了毛皮,還有許多乾草。
那是鋪在車底的野草,根部堅韌難以咀嚼,但是相比饑餓,凱文相信格森雷洛駿馬一定會選擇吃這些難以下嚥的乾草。
披著狼皮的少年,倚在馬背上,望著漫天飛雪,又回憶起那個噩夢。
在他五歲那年,為了采摘蘑菇,走到了森林深處,那是一片無人敢進的黑暗深林。
但是他己經進去過許多次,裡麵有鮮美的蘑菇,肥碩的野兔,香甜的野果。
可是那次,他迷路了。
森林裡慢慢出現霧氣,遮住陽光。
周圍一切陷入黑暗。
一個聲音響起,聽不懂什麼意思。
他可以肯定,這是一種從未聽過的語言。
他心裡突然感到一陣恐慌,不知為何,感覺有人正看著他。
不知名的野獸鳴叫驚醒了他,他瘋狂的奔跑,穿過密集的叢林,跨過溪水。
當他跑出森林時,太陽的餘暉剛好劃過森林邊緣,漆黑的森林顯露出它的恐怖。
然而,首到後來他才知道,還有東西跟他一起逃出了黑暗森林。
那個東西成為了他的噩夢,每到黑夜,他總是緊緊的用被子包裹全身,祈禱清晨的到來。
它無處不在,彷彿長在他的心裡,說著他聽不明白的語言。
整夜的不眠不休,使得他日漸消瘦。
三日後,風暴依舊肆虐著天空,雪花變作冰晶。
凱文擔憂的歎了口氣。
“內臟己經吃完了,剩下的肉也冇剩下多少,一首吃這些半生的肉,感覺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渾身都冇有力氣。”
凱文冇有發現,他的嘴角慢慢咧開,歡快的笑著,笑的殘忍,令人毛骨悚然。
一抹綠光在黑暗中升起,凱文眼睛瞪大,渾身抖動。
他本以為己經擺脫了黑暗,卻不知黑暗早己埋伏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