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鎮坐落於大陰王朝南邊,隸屬於九州之內的天涯城管轄,因為靠近烏鴉山,盛產烏木,所以往來的行商不少,商業貿易頻繁,經濟相對發達。
在楊柳鎮內,大大小小的商業設施不少,除了常見的酒樓、客棧外,也有一些書鋪與青館。
在大陰王朝,有兩條出人頭地的常見方式,一是習武,二是讀書,習武自不用說,大陰王朝習武成風,頂尖武者奠定了王朝的基業,高階武者那是國家奉為上賓的存在。
讀書的話走的就是仕途,入朝為官,享受朝廷俸祿。在國家的鼓勵下,讀書的人不少,每年的鄉試都擠滿了悠悠學子,也為朝廷提供了不少治理國家的人才。
習武要錢,讀書同樣要錢,比起習武,讀書的花費同樣不小,除去基礎的筆墨紙硯,書籍花費算是讀書的一個主要開銷。
封建王朝內什麼最貴?知識最貴!
冇有出眾的生產力,書籍大多靠活人用手謄抄,加上每年眾多悠悠學子的消耗,書籍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
此刻,王磊站在了楊柳鎮一家大型書鋪的外麵。
此書鋪名為百間書鋪,一眼望去,書鋪裝飾的大氣而又不失內斂,門外一副對聯矗立,寫著“萬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曉送流年,”鋪內擺放著一尊香爐,琳琅滿目的書籍篆香繚繞,將人引入高山流水的冥想。
如若是平時,王磊是決計不會進入這書鋪的,他一副乞丐的窮酸樣,進去說不定馬上就會被打出來,現在則不同,有了一定的積蓄,膽子就大了許多。
整理了下衣服,王磊踏著正步走進了書鋪內,此時正是晌午,陽光毒辣,書鋪內冇有客人,隻有一個賣書小童在整理著書籍。
這賣書小童臉色白淨,身穿青色長衫,乍一看,倒有幾分讀書人的風采。
百間書鋪作為楊柳鎮的壟斷書鋪,哪怕是裡麵打工的都是有幾分背景的,不是王磊這個骨瘦如柴的貧民能夠相比的。
書鋪內香氣繚繞,賣書的青年聽到有人進來,放下了手中正在整理的書籍,隨即轉頭搭眼一看。
看到是一個身著樸素甚至有些破爛的營養不良人,他眼神倒是未變,隻是嘴中淡淡道:“本店售賣的是有衙門批示的正規書籍,價格不菲,最低一本書都要二錢,弄臟了弄壞了是要原價賠付的,如果是有買雜書的需求,可移步去東集市,那裡有不少零售的書攤。”
賣書青年並未表現出狗眼看人低的姿態,想必是遇到此類情況多了也就習慣了,此時也隻是出言提醒,避免王磊失手弄臟了書籍,被書鋪扣下。
麵對青年的提醒,王磊並未移步,他當然知道集市內有書攤,但那些書籍都是殘本和一些錯本,並不適合他,他要的是全本、知識完整且正確的書籍。
摸了摸身子,王磊手一探,從懷裡掏出了二兩銀子擺在了櫃檯上,與其爭辯什麼,不如用實際行動來解釋。
銀子碰撞櫃檯的聲音響起,在這靜謐的書鋪中倒是顯得有幾分突兀。
看到銀子,青年浮現出了一絲意外,倒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在書鋪乾活,多少錢他都見過。
讓青年真正意外的是這個看上去連飯都吃不飽的傢夥,竟然能掏出二兩銀子,要知道二兩銀子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是一筆不小的積蓄,要攢下來可不是一間容易事。
能掏出二兩銀子就算了,還用這二兩銀子來買書,這不是一個普通民眾能乾出來的事情。
“不先用錢去滿足口腹之慾,而是把它投入到了書籍之中。這個傢夥看來也是一個寒門學子。”
也隻有寒門學子纔會省吃儉用的去買書豐富自己。
在聯想到王磊初進書鋪時那不卑不亢的樣子,青年心中一下有了想法,唯有心中有抱負的寒門學子,纔有這不卑不亢的君子之氣。
青年自認是一個讀書人,對於不滿足於當下,著眼於未來的寒門學子,他是有幾分惺惺相惜的心態的。
“閣下這廂有禮了,剛纔是在下唐突。”青年雙手雙手並握,致了一個禮,“我叫高進,在這間書鋪營生,當一個賣書的小書童,不知閣下需要購買些什麼書籍?”
高進態度和煦,讓人如沐春風,平白的讓人新增幾分好感。
感受到高進態度的變化,王磊不由的一陣咂舌,心中想到:
“不愧是生意人,審時度勢的能力異常強悍,態度的轉變也是不露絲毫痕跡,是塊做生意的料。”
王磊隻當高進是因為有生意可做才立刻轉變態度,並不知道,高進是無意間將他認作寒門學子,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高進作為鎮上捕頭的侄兒,背靠官府,有一定的權勢,外加自詡為讀書人,有幾分傲氣,一般人他是看不上的。
“我想購買幾本蒙學讀物,外加幾本醫書。”王磊審視了一圈書櫃後說道。
來到異界後,王磊雖繼承了前世的記憶,會說異界話,但所認識的異界字不多,所以需要先學習蒙學讀物,才能習讀醫書。
好在前身幼年未喪父母時,家庭條件不錯,讀過兩年書,會一些常用字,不然連蒙學讀物都看不懂。
“蒙學讀物?閣下莫非還在蒙學階段?”聽到王磊的話,高進有些詫異,這跟他的想法有些出入,就算是寒門學子,這個年齡也不應該停留在蒙學階段。
“唉,幼年家庭大變,父母雙亡,所以也冇什麼錢讀書,直到現在成年了,攢了幾年的積蓄,才能繼續兒時的夢想。”
當然,王磊不會實話實說,他賺到這些錢也就用了不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這也是通過模擬未來能力,從各處薅來的羊毛。
聽聞王磊的話,高進冇有心生鄙視,反而是更加肅然起敬,攢了幾年錢就為讀書,這不是讀書人,什麼纔是讀書人!
“閣下胸有大誌!高某佩服!隻是可惜可惜。。。”高進搖頭歎息。
“可惜什麼,請高兄弟解惑。”王磊奇怪道。
“閣下雖心有大誌,可惜讀書太晚,要知道現在許多世家子弟,從三歲開始便已經熟讀各類詩詞典籍,以閣下的年紀想要在茫茫學子當中殺出一條血路,隻怕是難如登天。”高進搖頭歎息道,
“就連如我這般家境厚實之人,從小就有老師教導,想要在仕途上有所建樹,也是難上加難。”
聽到高進的話,王磊一時間語塞,心中不由一陣吐槽。
誰告訴你我要走仕途的?!走仕途哪有當武者香,讀書能十裡之外取人首級嗎?讀書能飛簷走壁,去哪都如履平地嗎?
見識過武者的能力,王磊壓根就冇想過要走什麼仕途。
他讀書不過是為了能夠學會看醫書,然後通過模擬器搞幾個獨門藥方調調身體,然後救治幾個有錢人發幾筆橫財。
當然,實話王磊是不會說的,他隻能搪塞道:
“不爭一時之長短,人生漫長,總會有出頭之日的,老驥伏櫪,誌在千裡,我雖然年紀不小,但隻要肯努力,想來日後也是有機會的。”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高進緩緩的攛掇著這句話,隨後整個人眼神一亮。
“兄台雖無讀過太多書,但能說出如此令人震耳發聵的諺語,實在是才思敏捷!”高進毫不客氣誇讚之詞,“兄台如若從小便接受正統教育,想必現如今定是那展翅的鳳凰!”
高進突如其來的誇讚讓王磊有些蒙,“客氣客氣,也是道聽途說罷了。”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此話出自曹操,意思年老的千裡馬雖然伏在馬槽旁,雄心壯誌仍是馳騁千裡。
這是王磊初中學的知識,比較對應當下的情況,也就隨口引用了,
看高進如此誇獎,王磊隻能尷尬笑笑解釋道。
“道聽途說也說明瞭兄台有文運,我常年混跡各類文圈,也極少聽到此類佳句。”說著說著,高進還拿出紙筆將此句給記錄了下來。
筆走龍蛇,瞬間,蒼勁有力的字跡浮現在宣紙上,洋洋灑灑的幾個大字充滿了厚重感,看得出,高進在書法上是下了功夫的。
看著宣紙上的詩句,高進是心中是越來越喜,“此句當真是不可多得,比起當代大儒的經典名句那是不如,但也是能進入一個進士文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