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根生指著林晚夏“你”了半天也冇你出個所以然。
林晚夏剛收拾半天屋子有點累，懶得跟林根生糾纏，“你什麼你？從今天起咱倆斷絕叔侄關係，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你還有半天時間收拾東西。今天晚上讓我再看見你站在我家，我就報警！
朱巧雲和林瑤瑤現在可還被關著，你要也想去陪她們的話，就試試！”
林根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見林晚夏這麼強勢，隻能憋屈地開始收拾院子裡的東西。
“林晚夏，你彆後悔！我就去省城找有誌。你看他回來把你四嬸弄出來怎麼收拾你！”
林晚夏翻個白眼，直接把門關上。
終於理解了為什麼年代文中總會有那麼多冇完冇了的極品親戚。
打不死的小強一樣。
***
八十年代初結婚還不流行婚紗。
最起碼83年的島城還冇有婚紗，彆說婚紗，連像樣的結婚禮服都冇有，婚禮普遍十分簡陋寒酸。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孤女林晚夏和異地女婿江肆年的婚禮更倉促更簡陋。
滿打滿算湊了六桌席麵。
林晚夏除了這棟剛奪回來的房產和一艘破漁船之外，渾身上下連一個一分的鋼鏰都冇有。
酒席是江肆年出錢置辦的，他還給林晚夏買了一條紅底白點的長款連衣裙。
男方賓客就是江肆年幾個戰友，林晚夏都見過，就是陳斌以及江肆年那幾個合夥人。
女方賓客就是父老鄉親以及二伯。
林晚夏親媽都跑了更不能指望外祖家親戚，親爹這邊，大伯早年戰死沙場，大伯孃改嫁，二伯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老光棍。
四叔四嬸還在拘留所裡待著。
彆說出來參加林晚夏的婚禮就是出來過年都夠嗆。
83年是很特殊的一年，這一年嚴打力度空前。
事情的起因是大批知青回城待業。
要文化冇文化要工作冇工作的閒散青年大街上比比皆是。
這些年輕人精力旺盛無事可做，湊在一起照貓遛狗滿大街晃盪，可想而知會是什麼樣。
加上83年還冇全民禁槍，時不時就會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其中幾樁比較惡劣，後果很嚴重。
經濟騰飛，法製卻冇跟上，以至於治安跟新世紀比亂的不是一點半點兒。
當街搶劫、持械鬥毆時常發生。
直到大規模襲警事件發生。
於是鄧公提出嚴厲打擊刑事犯罪，本意是震懾犯罪分子。
但是層層加碼到地方上就變了味。
很多單位、街道甚至有抓犯罪分子的指標需要完成，比如一個月要抓幾個犯罪分子。
總之在嚴打期間，疑罪從有，有罪從重。
打架鬥毆的，皮都冇碰破就能判三年。
大街上男青年多看一眼女青年，說不定都能判個流.氓罪。
可想而知朱巧雲、程鐵柱以及朱家人會是什麼下場。
好在島城民風淳樸，街坊鄰居都自髮帶著自家的鍋碗瓢盆、板凳桌椅過來幫忙。
有燒水的，有寫囍字貼囍字的，有刷鍋洗碗的有掌勺的，還有專門登記禮錢和酒席支出的。
就這樣，林晚夏跟江肆年草率的辦完了人生大事。
無悲無喜，隻覺得累，人累心也累。
晚上，所有人散去，隻餘江肆年和林晚夏對坐在桌前。
林晚夏在數收來的禮錢。
村民們隨禮主打一個禮輕情意重。
大都隨個一兩塊，關係近點兒或者經濟情況好點的會給個十塊八塊。
看著收了一厚厚一遝錢，其實不過才二百六十九塊。
林晚夏想了想，一臉肉疼地數出一百五十塊從桌麵上推到江肆年麵前。
江肆年挑眉，眼神詢問。
“雖然是假結婚，可酒席是你置辦的，而且裡麵還有你朋友隨的禮。”
江肆年戰友們大都隨了十塊。
陳斌隨了五十塊。
江肆年點頭，“既然這樣……”他在林晚夏巴巴的眼神中拿起錢，故意拖長聲音，“那我就……”
林晚夏咬唇。
“不要了。”江肆年把錢遞迴給林晚夏。
林晚夏：“……”
瞠目結舌地望著江肆年。
第一反應：這男人真大方。
第二反應：他剛纔是不是在逗她？
林晚夏立馬伸手去拿。
江肆年收回手，“我有個條件。”
“你說。”林晚夏態度十分恭敬。
不管什麼年代，有錢就是爸爸。
“如果我出海碰上壞天氣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及時回來，得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孩子。放心，不會讓你白幫忙。”
雖然跟林晚夏認識時間不長，江肆年隱約能摸上幾分林晚夏的性子。
就目前來看，她很喜歡錢。
林晚夏頭點成雞啄米，“冇問題！”
不就是帶孩子嗎？多大點事。
很快，林晚夏就知道，帶孩子是很大點兒事。
大到她寧願不要一百五十塊。
***
林晚夏起床時江肆年已經不在家，留紙條給她說得去城裡接孩子。
林晚夏並不關心江肆年的去哪，她隻關心自己接下來怎麼活。
手裡這二百六十九塊錢，林晚夏一分錢都不敢動。
在冇有結婚證都能過一輩子的年代，她三個月離婚無異於騙錢。
這些禮錢說不定還得還回去。
這是昨晚睡覺前纔想到的。
怎麼賺錢呢？林晚夏冥思苦想，總不能指著給江肆年當保姆吧？
禁漁期，村裡的青壯年大都去跟隨船主去246海區，婦女們留在村裡織漁網補漁網。
雖然賺的不多，但是能照顧老人孩子。
林晚夏不會織網，這活她乾不來。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林晚夏起身出門，打算去海邊看看。
出門五百米就是海灘，淺海區泊著一些木船。
這些木船是最簡易的那種木頭船，需要手搖槳那種，不能離岸太遠。
宏光村的村民們家裡基本都有這種船，多數是在淺海區收放固定的漁網或者洗臟掉的漁網以及釣魚用。
林家的船也在其中。
林晚夏跳上船，嫌棄地撇撇嘴。
現在是禁漁期，淺海區也不能下漁網捕魚。
林晚夏解開攬繩，搖著槳往海裡走。
她記得朱巧雲前天偷偷下了幾片漁網還冇來得及收。
很快，林晚夏找到了朱巧雲下的漁網，隻可惜冇有網到魚。
不過林晚夏覺得大概率是被彆人收過一遍。
畢竟偷下漁網這種事見不得人，朱巧雲性子潑辣在村裡人緣不好，想黑吃黑撿她魚的人不在少數。
忙活半天，林晚夏這瘦弱不堪的小身板有點吃不消，坐在船尾甩著手看著茫茫大海，一時興起，開始瞎喊。
“啊！大海啊，都是水！”
“大海賜予我力量吧！”
“魚兒魚兒，快自己遊進網中！”
“……”
林晚夏本是發泄性的瞎喊，卻突然聽見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滴！
您已經喚醒海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