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正要把鋼筆遞上去,立刻刹車,她一頓,還要開口,陳宗辭將報表塞回她手裡,轉身就往外走。
字還沒簽,她當然要跟著。
這個點,街道上人已經很少,兩邊店鋪也都關門。
唯有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還亮著燈。
人行道上的指示燈,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周稚京與他隔著兩三步的距離,亦步亦趨的跟著。
街燈將他的影子拉長,幾乎要到她的腳下。
她刻意的避開。
陳宗辭進了便利店,掃了一圈後,要了一份壽司。
將壽司擺在桌上,對周稚京說:“吃了。”
周稚京站著,“我不餓。”
陳宗辭坐著,這會子才發現小臂內側的口脂印子,伸出手。
周稚京立刻會意,從包裡拿出了紙巾。
他一邊慢條斯理的擦一邊問:“幾點到的?”
“八點。”
“這種跑腿的事情,冇人做了?”他將紙巾丟進垃圾桶,抬眼,正視她,說;“還是說,你覺得由你拿這種破爛東西過來,就能讓我無條件簽字。”
周稚京一愣,喉嚨發緊。
“收錢了?”他目光如炬,順手摘掉了口罩。
“冇。”她還冇到那個層次,誰給她塞錢啊。
陳宗辭:“吃了。”
他敲了敲桌麵,命令道。
周稚京往前一步,兩人的距離變近,她拿起筷子,一個一個的吃掉。
淩晨的城市,如沉睡的巨獸,安靜的蟄伏。
藏匿著不為人知的危險。
她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陳宗辭的麵前。
這是羊入虎口。
陳宗辭的視線懶懶落在她的唇上,看著她不怎麼文雅的吃東西,嘴角沾滿了醬汁。
他伸出手,指腹擦過她的嘴角。
周稚京脖子一縮,有很明顯的牴觸。
陳宗辭已經摘掉口罩,臉上冇有表情,麵部線條顯得格外鋒利,處處都藏著危險。
他的野性是外露的,肆意又張狂。
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深情,吸引著女人沉淪。
可他眼睛裡的冷靜與自持,又提醒著你,跟他玩,是引火**。
周稚京不由的想到,他在床上時,即便最情動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都是冷漠的。
彷彿什麼都進不去他的心裡。
她心裡清楚,他隻是在玩弄。
陳宗辭用紙巾擦掉指腹上的醬汁,無情緒的說:“這麼努力,是想幫小叔把我從繼承人的位置上拉下來?”
周稚京勉強嚥下嘴裡的壽司,“我冇有這樣的能耐。”
目光相對。
周稚京坦蕩的迎著他的審視。
半晌,陳宗辭隻淺淺一笑,溫和的擦掉了她另一邊的醬汁。
等周稚京吃完壽司,他就帶著人回了酒店。
周稚京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陳宗辭在房裡的浴室洗澡。
燈光昏暗,周圍安靜。
手機震動,是陳靖善發來的資訊,問她是否順利。
周稚京喉嚨莫名的乾澀,不知該如何回覆,她垂著眼,將那幾個字反覆看了很多遍。
這些日子,她盤旋於市場部和企劃部之間。
兩個部門,因為長久由一個人管理,兩邊的職員配合的十分默契。
但陳宗辭的空降,如今這兩個部門之間的關係就變得有些微妙。
並且,陳宗辭在上位後的第一個周,就讓人事部招了一批新人進來。
他是要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團隊。
他的行動力很強。
團隊組成,也隻用了一週時間。
並且,還在各個部門,引進了新人。
而這些新人,在部門內並不受歡迎。
周稚京可以感覺到,陳靖善在這些部門中的地位。
誰說,他隻是一個無慾無求的工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