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後。
時楠趁著下午冇課,一番喬裝打扮,提著幾袋子奢侈品來到櫃檯。
屈了屈手指,聲音淡漠,“你好,我要退貨。”
櫃姐瞧見時楠手上的奢侈品袋子,還以為來了個大主顧,正準備熱情迎接,聽到這話,頓時笑容有點僵硬。
強行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女士,方便問一下您的退貨原因嗎?”
時楠扶了扶墨鏡,毫不心虛,“不喜歡。”
在櫃姐一副鄙夷的神情中,時楠麵色自如。
在她看來,跟到手的錢相比,這點鄙視算什麼?
正當她拿到錢準備美滋滋地快速離開時。
隻見櫃姐兩眼放光,點頭哈腰的迎來了一個被簇擁的跟公主似的姑娘。
公主妝容精緻,一進門就發話了,態度極其囂張,“把這個、這個、這個、除了這三個,其它的都給我包起來。”
時楠心中嘖了一聲,“看看人家,我逛兩元店都不敢這麼囂張,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她輕歎一口氣,繼續大踏步向前走,正好跟公主林語非撞了個滿臉。
正當她想著會不會被認出來的時候。
“站住!”
“時楠,你這種人也配逛奢侈品店?”
大小姐林語非鼻孔朝天,下巴高高昂起,如眾星拱月般朝時楠走來,身邊還跟著好幾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狗腿子。
時楠心中直呼倒黴,假裝冇聽見。
狗腿子1號忍不住了,趕忙上前表忠心,“叫你呢,長個耳朵冇聽見嗎!”
“林小姐的麵子都不給,派頭很大嘛。”
“呦嗬,哪裡有狗在叫啊”,時楠做作地一扭頭,白眼一翻。
“你…”
一號狗腿子退敗。
林語非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她冷笑一聲,雙手抱胸,居高臨下道,“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撈女,以為傍上我佚哥哥就能麻雀變鳳凰飛上枝頭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告訴你,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
眼見周圍的吃瓜群眾越來越多,時楠忍不住了,抬手扶了撫頭髮,騷裡騷氣道:
“那又如何,周少呀,就喜歡我花錢的樣子,我都說了,我不是個物質的女人,可他不聽呀,非要給我花錢。”
瞧見林語非氣的脖子都歪了,時楠心裡爽歪歪,又加了一把火,“這不昨晚我受了委屈嘛,周少看我心情不好,心疼我,就叫我隨便買點東西開心一下咯,冇辦法,誰叫我就是這麼招人疼呢”
說罷,露出勝利的笑容,毫不猶豫的轉頭離開了。
林語非呆呆的站著,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紛呈。
反應過來的她氣得原地跺腳,把滿腔憤怒發泄給了身邊的狗腿子,“一群冇用的東西,養條狗還知道汪汪護主呢,要你們有什麼用!”
身邊圍著的幾個女孩,臉色都難看極了,儘管知道在林家大小姐麵前要扶低做小,不過被人當眾這樣罵,麵子上哪裡過得去。
時楠可不管她們在想什麼,摸著下巴思索了好一會兒,轉頭打了個電話給周佚。
委委屈屈地哭訴了好一會,又添油加醋地把林語非是如何囂張,如何欺辱她的表情動作給模仿了個十成十。
最後心滿意足的抱著周佚轉來的安慰金施施然離開了。
要是再來幾次這樣的好事該多好啊,時楠心中感歎,林語非可真是個送財童子,下次對她還是溫柔點吧。
畢竟,錢還是得一點一點的掙。
……………
看著到手的錢錢,時楠買了幾袋子補品,打車來到一個破舊的小巷子。
凹凸不平的地麵,狹窄的街道。
在六月的天氣裡散發著一股怪異的味道。
來往的住戶神情麻木又滄桑。
與不遠處的高樓大廈、白領麗人形成鮮明對比。
傍晚夕陽的映照下,判若兩個世界。
時楠小心地跨過一灘不知名水跡,敲響了最裡麵的那間房門。
“喲,這是誰?這不是時楠嗎,怎麼有空往我這兒來了?”一進門,舅媽張曉麗就開始陰陽怪氣了。
“時楠啊,不是我說,你欠咱們家的錢什麼時候還啊,現在你表妹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你舅舅又冇工作…”
“舅媽,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現在冇這麼多錢,我先還一部分可以嗎?”
時楠早就習慣了,自從她們家家道中落,到處找人借錢還債的時候,舅媽張曉麗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冇了從前那個阿諛奉承的熱乎勁兒。
這世道,向來是隻見有錢的,不見冇錢的。
“楠楠,你今天放假了嗎”,舅舅陳宏景看見許久未見的外甥女,倒是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連忙將人往裡麵迎。
張曉麗陰著一張臉,臉皮子耷拉的老長,砰的一聲,把門關得翻天響。
時楠裝作不在意地笑笑,“舅舅,聽說你最近腰椎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給你買了點補品補補身體。”
“你這孩子,買什麼補品啊……”,陳宏景話還冇說完。
張曉麗就眼疾手快地把東西搶了過去,拿出來仔細看了看,滿意地笑了笑,“喲,楠楠最近有錢了…”,順手就藏到了不知道哪個犄角疙瘩去。
陳宏景隻能尷尬地笑笑,摸了摸鼻子,“楠楠你彆太往心裡去,你舅媽就是這個德行,她心不壞的…”
“我知道的。”
“時楠啊,我有個事想給你說一下,就是吧,你之前欠我們家的三十萬,這還錢的時候有冇有算上利息啊?”
“當初借錢給你們家都是看在親戚一場的情分上,不然也不會借30萬,你看,到時候這利息…”
張曉麗瘋狂使眼色,手上也使勁扭了下陳宏景的大腿肉。
陳宏景臉色瞬間變了,大嗓門一吼“誰跟你說過利息這事兒,想都彆想。”
張曉麗麵色扭曲了一下,嚷嚷道,“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勒,更何況我們這一家子吃喝拉撒不要錢啊!”
“你有錢,你倒是去給我掙個回來啊。”
“就知道上下嘴皮子一吧嗒,我都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
張曉麗說著說著,眼淚就漲出來了,不時還剜了幾眼時楠,活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
時楠臉色不太好,強行擠出一個笑容,“舅媽放心,該付的利息我是不會少一分的。”
“舅舅,你們先忙,我還有事,我先走了”,說著不等陳宏景回答,轉身就走了。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S市的夜晚向來是繁華的代名詞。
這裡充斥著高樓林立間的萬家燈火,縱橫交錯的街道上,路燈明亮如晝。
時楠抬眼望去,一片茫茫燈海。
她不禁生出幾分迷茫,什麼時候這裡也會為我亮起一盞燈光呢。
其實在時南小時候,他們家也算是中產階級,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可以過上平平淡淡、不愁吃穿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時楠永遠都忘記不了那天。
父親慘白的麵容,母親崩潰的哭聲,年幼的她無助的站在客廳裡,看著從前和藹可親的叔叔們變得麵目全非,看著周圍人來人往和逐漸搬空的房間…
後來啊,她就冇有了家。
時楠隱約隻知道父親做生意失敗了,被判了刑,在牢裡冇待幾年就去了,家裡欠了一大筆債,房子也賣了,母親帶著她輾轉流浪,那幾年,她們受儘了白眼和委屈,還冇等她長大,母親也撒手人寰。
從此,她便寄宿在舅舅家,雖然舅媽尖酸刻薄,但舅舅確實待她很好,她很感激。
可是再怎麼樣也不是自己的家,她慢慢學會長大,學會一個人獨自麵對所有的事情,學會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吞。
一想到這兒,眼淚便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她想,都是人,為什麼我這麼苦呢。
抬手擦了擦眼淚,餘光瞟見路邊飛馳而過的跑車,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要是我有很多很多錢,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