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風煙萬裡。
秦嶺小道,馬超躺在板車上,關中平原儘收眼底,他不禁在心裡泛起一絲哀愁。
原本應該是沃野千裡的關中,在公元195年的秋天卻是荒草叢生,白骨遍野。
就連馬超剛剛路過的秦嶺小道上,也躺著兩具腐屍。
一大一小,母親和孩童。
不知道是餓死的,還是逃難途中病死的。
然而整個隊伍中除了馬超在傷春悲秋,其餘人等皆對路遇的屍體毫無感覺。
大伯馬翼策馬靠近馬超的“移動病房”。
他和馬騰長得很像,都是那種西涼漢子的相貌。
粗獷的麵部輪廓,濃眉大眼,膀大腰圓,眉宇間透著濃濃的煞氣,一看就是“百人屠”。
馬翼看向躺在板車上的馬超,擠出一個凶悍的笑臉:“孟起,還好吧?”
雖然大伯長得比電視劇裡最嚇人的反派還要嚇人,但馬超卻感覺很親切。
馬超擠出一個微笑,左手抬起比了個“還OK”。
馬翼不明白侄兒的手勢具體代表什麼,但馬超既然笑了,那就說明冇問題!
不過馬翼還是仔細打量起馬超,因為他總感覺重傷後的馬超給人感覺和之前完全不同。
不得不說,馬超繼承了其母的好容顏,和馬翼、馬騰兩個粗人完全不同。
馬超之母是羌女,曾是馬騰的寵妾。
但在生馬超時難產死了,讓馬騰傷心了好幾天。
可能正是因為自幼喪母的緣故,馬超從小性格乖僻,讓人捉摸不透。
再加上那身好武藝,同輩中人對他是又敬又怕。
比如說馬騰的嫡長子馬休,在這幾天西遷的路途中就從未跟馬超說過話。
此時此刻,馬休正和弟弟馬鐵、堂弟馬岱一起有說有笑。
他們身邊聚集著二三十個少年親隨,似乎有意將馬超排擠在外。
馬翼見狀也冇有勸說他們的心思。
嫡庶之爭自古有之,馬超越是優秀,馬騰的嫡子們就越忌憚他。
即便在馬翼眼裡,他也隻是看重馬超的武藝。
馬氏一族在崛起的過程中,以一當百的猛將必不可少。
不過因為馬翼和馬超一樣都是庶長子,所以這位大伯對馬超的感情中更多了一份共鳴在裡麵。
馬翼見馬超無恙,放下心來,掉轉馬頭繼續帶領族人們上路。
路過馬休、馬鐵等人時,他聽見兩位侄兒正在議論。
似乎是暗諷馬超的言語馬休小聲地對馬鐵、馬岱等人說:“羌兒素來以武藝自矜,這回可好,被那閻彥明刺中喉嚨,差點掛了。”
馬騰三子馬鐵附和道:“他戰死事小,還得我馬氏死傷慘重,還丟了富庶的郿縣!
真是罪大如鬥!”
馬翼的兒子馬岱不敢說話,隻能聽兩個堂兄貶低馬超。
馬翼板著臉對他們說:“夠了!
汝等都是兄弟,不可再這樣說話!
我與你們父親相互扶持,纔有今日之馬氏,若我們當年像你們這樣爭來爭去,這馬氏早亡了!”
對此,馬休隻是冷笑一聲。
心想:你馬翼不過是我阿翁的庶兄,有什麼好囂張的?
馬鐵和馬岱都低下頭,二人還是怕馬翼的。
礙於情麵,馬翼也不好多訓斥他們,打馬朝隊伍前麵走去。
他一走,馬休和馬鐵又開始跟親隨們一起譏諷馬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位親隨向馬休進言:“二郎何不趁此機會……”說著,這親隨用手比了個刀子切肉的手勢!
馬休眼神一亮。
然而他卻並冇有同意,反而對左右大聲說道:“此賊欲壞我兄弟情誼,當殺!”
說罷,抽出環首刀,一刀斬下親隨首級!
鮮血濺滿馬休的衣袍。
左右之人儘皆駭然。
馬岱見馬休殺死進讒的人,麵色欣喜,馬岱雖然是庶族子弟,但他真的不願看見自己幾個堂兄弟互相殘殺。
馬岱天真地對馬休說:“兄長能辨是非,岱敬之!”
眼見自己連馬岱都騙過了,馬休更加得意。
他笑著對幾個兄弟說:“孟起雖然害我們喪城失地,但他是我庶兄,我豈能聽信讒言暗害他?”
“往後誰要是再敢說這種胡話,休怪我馬休無情!”
隨行之人儘皆稱頌馬休深明大義,馬氏必然再度崛起!
躺在板車上的馬超自然也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但馬超是誰?
咱可是穿越者!
這點伎倆也想騙過咱?
可笑!
馬超麵色陰沉,原本以為自己穿越了,肯定能帶領馬氏一族從亂世群雄中殺出。
哪知道第一步就得先提防自己的“好兄弟”們!
難怪曆史上馬超會坑爹,給曹老闆機會殺自己全家。
就這家庭環境,馬超能對幾個弟弟們有感情就怪了。
出於忌憚,馬超舉起手,吸引隨行人員的注意。
馬超的幾個親隨馬上聚攏到板車旁。
值得注意的是,幾名親隨全都是披髮左衽的羌人!
馬超也是頭一次注意到,跟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是少數民族!
好(hāo)傢夥,哥的基本盤原來在這呢。
為首一員虎背熊腰的羌卒抱拳說:“主人有何吩咐?”
馬超想起他的名字——燒戈。
燒戈會說漢話,是跟隨馬騰一起進入關中的羌族小頭目。
他折服於馬超的武藝,自願帶領族人追隨馬超。
但數年征戰後,燒戈身邊的族人就隻剩下十餘人了。
不過這對燒戈來說並不重要。
羌人慕強,敬重勇士。
能在“錦馬超”身邊效力,燒戈覺得值。
馬超試著說話,幸運的是,他的嗓子能發音了!
就是聲帶振動的時候很痛,如同用小刀在喉嚨裡刮肉。
“燒戈……”燒戈臉上浮現出驚喜:“主人,羌奴在!”
馬超一字一句道:“注意……提防……馬休。”
聽了馬超的話,燒戈怒目圓瞪,盯向不遠處的馬休一行人。
燒戈是個典型的粗人,首來首去從不遮掩,他向馬休等人走去,想要警告一下對方,彆對自己的主人打主意。
但是馬超立馬抓住他的手腕,不準他過去。
“主人?”
燒戈不解。
馬超叮囑他:“馬休……乃我弟。
不可傷他,你們……多留心眼。”
燒戈重重地點頭:“諾!”
之後數日,燒戈和其餘羌卒輪流守護馬超,寸步不離。
夜裡也至少有5人保持清醒,就連食物也是由羌卒們外出狩獵,親自烹飪,不需馬氏仆從提供。
而這一行為,著實讓馬休恨得牙癢癢!
馬超的擔憂果然成真!
馬休之前說的話全是放屁,全是演技!
他是真的想要馬超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