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右手猛地用力,手串的繩子被扯斷,瑪瑙掉了一地,陰沉著臉質問道:“春季的衣料早兩個月就發了下去!這會兒哪來的衣料!”
沉香從未見過大太太發怒,嚇得身體發抖,連忙跪下,支支吾吾的解釋:“奴,奴婢也不知道,來安隻,隻告訴了我這麼多!”
發怒也無濟於事,林氏單手支著額頭,對著沉香擺擺手:“下去罷。”
如獲大赦的沉香連忙起身,貓著腰開門出來。
剛纔林氏的聲音很大,門外的白姨娘和林媽媽都聽見了。
達到目的的白姨娘自然帶著沉香,告辭離開。
林媽媽推門進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
林氏茫然抬頭,望著從小就照顧自己的林媽媽問:“沉香說李媽媽去找了相公,然後流水一般的東西就送去三房,我……我在他心裡,到底算什麼!算什麼!”
在這一刻,林氏終於忍不住,靠在林媽媽的懷裡痛哭起來:“楊氏不就是有個當官的父親嗎?我爹做生意不也是正經行當嗎?這麼多年,我侍奉公婆,替他生兒育女,給他們薑家填補窟窿,管著這偌大的一家子!
做了這麼多!竟然還不如楊氏的一句話,就因為他們青梅竹馬,差點定親嗎?!我為了這個薑家嘔心瀝血,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林媽媽像小時候那樣,輕輕拍著林氏的背,輕聲勸道:“這白姨娘向來詭計多端,指不定就是想要咱們和三房鬨起來,還是先交南平過來一趟,太太親自查查賬本,看看支出情況再說,不能聽信白姨孃的一麵之詞。”
半下午,楊氏剛剛午休完,感覺精神不錯,就扶著李媽媽的手,走出了屋子來。
今日太陽毒辣,雖然已經是西沉之相,春末的時節,風裡依然帶著寒意。
品梅從箱底裡掏出了當年的紅狐裘,給楊氏緊緊裹著。
薑婉剛剛算好賬本,從東廂房裡出來,瞧見了母親站在走廊下,臉被紅色狐裘皮子襯出了幾分明豔,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娘!”薑婉快步走過來,握住母親的手,暖手筒也在。
這樣她就放心了。
品梅笑道:“奴婢辦事,姐兒大可放心,不會叫太太凍著。”
李媽媽嗔怪:“你這丫頭!姐兒還冇說什麼呢!就學會搶答了!要是去了書院,怕是比哥兒還厲害!”
楊氏和薑婉都被李媽媽逗笑了。
靜心苑的氣氛輕鬆又愉快,直到在灑掃門口婆子過來稟報。
“太太,姑娘,白姨娘和五姑娘來了。”
原本愉快的氣氛頓時僵住,薑婉本想送母親先進去,誰能想到,白姨娘腳步極快,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白姨娘發現楊氏竟然能下床了,瞧著氣色還不錯,雖然披著狐裘,但紅色極為襯她,和十五歲的薑婉站在一起,顯得沉穩又大方。
“三太太!!!”
薑婉剛將母親轉身,白姨娘就尖叫著從守門婆子的腋下鑽了進來。
“等等!三太太!等等!三太太!”
於是薑婉和楊氏一回頭,就看到兩個婆子在追白姨娘,她跑得極快,直接到了主屋的台階前。
迫於無奈,楊氏隻好出麵請白姨娘進來。
等雪鬆上了茶點,楊氏纔開口寒暄:“靜心苑人少,照顧不周,白姨娘見諒。”
成功留了下來,白姨娘完全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頷首回道:“人少安靜,適合養病,三太太的氣色瞧著好了不少,向來就是靜心苑這裡的環境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