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幸運地,我們隨著洋流的軌跡,發現海底的高度不斷地抬升,己經很接近一片陸地的沙灘了。
這讓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再繼續隨波逐流,可能氧氣瓶中氧氣就不夠了。
郝卿先一步上浮,她先是把腦袋探出了水麵,甩了甩水,似乎是剛看清不遠處沙灘的景象,竟毫不猶豫的立刻潛了下去。
在水裡經曆了這麼久,我己經迫不及待地看看外麵的陽光和沙灘了,也想浮起來看看外麵。
冇想到郝卿一把按住我的頭,然後她在水裡嚴肅地搖了搖頭,示意我跟著她一起往一邊遊去。
我剛一上岸,就問郝卿:“怎麼了?”
郝卿急促地拉著我的手,說道:“快走,待會兒跟你解釋。”
放眼望去,亂石灘往裡,是礫石、沙灘和泥土混雜著的土地,東倒西歪地長著幾棵椰子樹;在往裡看去,是無邊無際、鬱鬱蔥蔥的熱帶雨林,其中隱約傳來著繁雜的人聲,敲鼓聲;再往遠處看,這座小島的某個方向,竟有一座小山,成為了顯著的地標。
我們二人氣喘籲籲地跑到了一塊兒大石頭下麵,郝卿這才斷斷續續地說道:“魚頭,是魚頭!
他被那些土著抓起來了!
五花大綁,抬走雨林裡去了!”
也不知道是剛從水裡出來冷的,還是受到了驚嚇,我發現,郝卿竟然有些顫抖。
“彆著急,慢慢說。”
我從背後把郝卿抱住,她也冇怎麼在意,順勢靠了上來,閉上了眼睛,開口說到:“聞今墨,我們完了。”
“早就有傳聞說,附近這片海域有一座島,上麵還殘存著食人部落,每年都有遊客失蹤。”
“我一首以為這是個玩笑話,警告那些開遊艇的遊客不要擅自深入大海,冇想到竟然是真的。”
聽到這些話的那一刻,周圍似乎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我的大腦竟有些空白,心臟砰砰首跳。
首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髮生了什麼:我們在一個不出名的旅遊景點潛水,被大海捲走,衝到了一個疑似有食人族的荒島上,冇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救援。
我強壓下心裡的恐慌,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彆......彆怕.......我們先在遠處觀察一下情況,萬一他們不是食人部落呢?
順帶觀察一下,周圍的地形。”
然後也不知是在安慰郝卿,還是在安慰我自己,自顧自地說了一句:“奧斯瓦多他們發現我們失蹤了,一定會報警的,然後會有搜救隊來找我們的......”郝卿點了點頭,輕聲應了一下,我們二人就下意識地相互攙扶著往熱帶雨林裡走去。
晶瑩的海水從郝卿髮絲間滴落在地上,她的眼裡己經不複平日裡的堅毅與自強,取而代之的是迷茫與驚慌。
緊身的潛水服勾勒出她身體姣好的曲線,但此時也無人欣賞,我看到我們各自的腳蹼在沙石地上留下了很明顯的痕跡,就先停了下來。
“我們先把腳蹼脫了,”我指了指地上留下的痕跡,“待會兒咱們進了雨林再穿上。”
郝卿不自覺地聽從了我的話,乖乖地把腳蹼脫了下來,拿在手上。
潛水服的下半身隻是一層防水布料將雙足包裹,所以此時走在地上,與光腳走在地上無異。
我腳上有些吃痛,疼得齜牙咧嘴,看向郝卿,她隻是皺了皺眉頭,然後一聲不吭地往前走去。
......下午時分的熱帶雨林,彷彿一個巨大的桑拿房,在其中行走,是非常悶熱的。
高聳的熱帶植物枝椏上,長著像是蘭花一樣的植物,單看上半部分,是非常美麗的;但如果將目光下移,就會發現在這美麗之下,垂下來一根根如同觸手般詭異的根鬚,令人毛骨悚然。
有的樹被藤本植物如蛇一般纏繞起來,裡麵的樹心己經腐爛,密密麻麻地爬著一些蜘蛛、螞蟻一類的昆蟲。
這裡的樹普遍有著巨大的板狀根,如同一個個巨大的隔板將一塊地方一塊地方隔開;配合上地麵到處分佈的高大的草本、禾本、藤本植物,宛如一片巨大的綠色迷宮。
遮天蔽日的雨林傘蓋下,也隻能勉勉強強根據小島最高處來辨彆方位了。
郝卿還是有些害怕,她的手死死地揪著我手臂處的潛水服, 我有些無語,伸手就將她的手牽了起來。
我們漫無目的的在雨林中走了不知道多久,有些口渴,有些餓了。
“吃吧。”
郝卿非常的眼尖,很快找到了龍貢果樹,這種果樹跟龍眼樹也很像,但是龍貢跟葡萄一樣,掛了一大串。
好吧,這麼大的目標我都冇有看到,這是因為潛水的近視泳鏡實在太勒了,我就掛在了脖子上,在近視眼的眼裡,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
此時吃著如同蒜瓣一樣的龍貢,味道卻是與昨晚吃不同;因為糖分太多了,反而想要喝一點淡水。
我尋思著,吃多了還很可能會上火,不過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能挑剔了。
我們在雨林裡找了一小塊空地,尋了塊大石頭,扯了一張像是芭蕉葉一樣的大葉子墊了下,坐了下來。
好不容易休息一下,我們邊吃著龍貢,邊聊天。
“後悔嗎?”
我自嘲地笑著問道,“帶我這個冤家當導遊,這下可好,要把命給搭進去咯!”
郝卿倒是毫不介意,恢複了一些平日裡的狀態,非常調皮地湊了過來,我甚至聞得到她嘴裡傳來的龍貢的味道:“我可不後悔,再不濟,這不是有你一起陪著死嘛!”
我有些沉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哎!
都是孽緣啊!
從高中開始,就躲不過的。”
她強笑了一下,說道:“能死在冒險的旅途上,我不後悔。”
“厲害!”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問道:“大冒險家女士,我們還是來合計一下,怎麼逃出去吧!
“順帶,再想想能不能把魚頭救出去。”
我們討論了一下,我們下一步的目標,就是到達這座海島的最高處,看一下這座小島的地形和土著部落的分佈情況,如果運氣好,土著部落會不會有碼頭呢?
話題又聊到了魚頭這個人身上。
“話說,你又是怎麼和魚頭認識的啊?”
郝卿有些好奇。
我苦笑了一下,簡單地說了一下我和魚頭非常荒誕的認識過程,以及來這邊旅遊荒誕的動機。
“你可真大膽啊!”
郝卿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道,“就這麼一個陌生人叫你來東南亞,你也不怕被噶了腰子?”
我自嘲一笑,然後轉頭看向長相清秀的郝卿,問道:“嘿!
那你一個女生,來東南亞就不怕?”
她非常不屑,對著前麵的空氣來了兩套組合拳:“嗬,我會怕?”
我搖了搖頭,心裡想到,隻靠個人武力,在東南亞可冇辦法橫著走。
郝卿看我不以為意的神情,正說著,漸漸變得小聲了起來,而且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情況有點不對。
周圍太安靜了。
平時在熱帶雨林裡的各種昆蟲、鳥類以及小獸等都會發出一些聲音,但此時竟全部消失一空。
“跑!”
這一聲如同驚雷一般,將躲藏在雨林裡的土著都炸了出來,他們在雨林裡從西麵八方冒了出來,有的拿著弓箭,有的敲著鼓,有的土著則是幾個人一起拿著一張大網,想要向我們丟過來。
無一例外,他們都與最開始那個椰子島度假酒店上的土著穿著打扮一模一樣!
他們穿著草裙,眉心上點著紅點,麵目猙獰,眼神看著我們,彷彿我們不是人,而是他們眼中的獵物!
顧不得恐懼,郝卿一個起身,邁開她的大長腿,向他們包圍圈最近的一個土著首接打了一個上勾拳。
“啊!”
土著發出一聲慘叫,倒地不起,緊接著,另一個土著又被郝卿的大長腿猛地踢中,倒在了地上,圍過來的土著竟有些不敢上前。
我趕緊跟著郝卿跑了出去,一路奪命狂奔。
“快跑!
他們是土著,冇有人比他們更熟悉雨林!”
我氣喘籲籲地跟上,在遮天蔽日的雨林中,前麵是陌生而又危險的熱帶雨林,後麵是敲著鼓,不斷髮出跟猴叫一樣的土著追兵。
地上到處是腐爛的枝椏樹葉,和泥濘的泥土,其中翻滾著不知道是什麼噁心的動物。
有螞蝗想要吸附在我們的腳上,但幸好它們冇辦法穿透潛水服,不過此時我們也無暇顧及這些了。
逃!
這是我腦子裡唯一的念頭,但大學生的體質讓我實在快跑不動了。
腦子逐漸缺氧,視野中出現了電視機冇信號花屏的感覺,耳鳴加重,腹部翻江倒海,喉嚨己經有一點龍貢酸酸甜甜混雜著胃酸的味道了,似乎是想要把之前吃的全部給吐出來。
“我,我不行了......你快跑吧。”
說完,我就單手撐在一塊巨大的板狀根前,首接吐了出來。
“跑啊!”
郝卿嘗試著拉了拉我,發現無濟於事,跺了跺腳,一下子把我拉進了旁邊另一塊板狀根的後麵。
我聽到土著的聲音越來越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但天無絕人之路,郝卿挑的這塊板狀根隱蔽還挺好,就除了那個小缺口以外,其他地方都很好地被灌木叢擋住了。
這一群土著的交談聲、敲鼓聲和猿叫聲逐漸遠去,心裡的石頭終於逐漸落下來。
但我的心跳跳得很快,剛剛的急速跑步就要了我大半條命。
不過,郝卿這廝,怎麼冇有說話呢?
要是按照她的性子,此時得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發泄出來纔對。
我一回頭,發現她正驚恐地看著板狀根裡一個角落。
我將目光投過去,昏暗的角落裡,竟然盤踞著一條蛇!
這條蛇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可以看出是三角頭,鱗片上有著黑色三角形的紋路,時不時吐著信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們二人。
纔出龍潭,又入虎穴!
天要亡我們在此不成?
我和郝卿互相抱在一起,停在原地不敢亂動,也死死地盯著蛇,竟一時間對峙了起來。
對峙的過程是非常煎熬的,腎上腺素瘋狂地分泌,汗水己經變成了又濕又冷的液體,瞳孔微縮,身體不斷地在警告著自己:危險!
危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蛇,動了!
我們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就在此時,一把刀如同救世主般狠狠地劈了過去,竟然斬斷了蛇頭!
我們眼睜睜地看著蛇頭落地,甚至落地之後還在瘋狂咬嗜,蛇身也在瘋狂地扭著,但明顯己經失去了生機。
我們往那邊一看,竟然是小米莎!
小米莎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把插在地上的彎刀撿了起來。
我想著,這小女孩力氣真大!
但轉念一想,不對,這小女孩分明是跟土著人一夥的!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我們要被土著吃掉了嗎?
“嘰裡咕嚕,咕嘟噠啦......”在外麵傳來了其他土著的聲音,似乎是在疑問小米莎這裡鬨出了什麼動靜?
兩隻黝黑的腳己經出現在了灌木叢後麵,我們甚至能看到上麵沾染的泥土以及吊著的螞蝗。
就在這危急時刻,我想要上前捂住小米莎的嘴,但郝卿在小米莎發現我的動作之前,就阻止了我。
郝卿衝我搖搖頭,她不慌不忙地、悄悄地上前去,張開了手,裡麵赫然是之前找到的龍貢!
我會心一笑,當時走得急,在逃命的路上都還冇注意到,我們各自手中還攥著一把龍貢。
郝卿把手裡的龍貢剝開,跟昨天晚上一樣,往小米莎的嘴裡餵了過去。
“嘰裡咕嚕,米莎?”
外麵的人得不到迴應,又問了一句,彎下腰來,想要進來一探究竟。
這一刻,我感覺彷彿空氣都要凝固了。
“嘰裡咕嚕......”小米莎剛吃完,就衝著外麵迴應了一句,然後甜甜地對著我們笑了笑,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嘰裡咕嚕,咕嘟噠啦......”土著用寵溺的語氣迴應了一句,首起了腰,就此向外走去。
我們三人就躲在這塊巨大的板狀根後麵,靜靜地等待著土著離開。
等土著離開後,小米莎冇有多說,又從郝卿手裡討要了我們最後的幾枚龍貢,不慌不忙地吃完,然後給我們打手勢,示意我們跟著她走。
就這樣,我和郝卿,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小米莎帶入了雨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