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元元年,雁門關外,秋風瑟瑟。
魏國皇帝拓拔衍禦駕親征為了震懾北寧中都的君臣,一把大火將北寧王朝固若金湯的雄關化為一片焦土。
葉準死了雁門關失守,所有的不甘和所有的壯誌淩雲都在這裡戛然而止。
這場大火燒得轟轟烈烈昏天黑地,目之所及天地一色無數屍骨恍若新柴滔天火光燒燬一切。
那是一個涼秋,天乾物燥,恰是火勢蔓延的最佳時機。
熊熊烈火,無情地吞噬著雁門關的一切。
城牆、關隘、軍營,甚至連那蒼茫的大地都被火焰染紅。
火勢來得猛烈趁著巨烈的東風襲捲向山野深林之間燒了整整七天七夜,十萬大軍在這無情的火焰中化為烏有,隻留下漫天的煙塵和無數**的焦香至於活下幾人不得可知。
據說離雁門關最近的太原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奇異的肉香,明明很香很香但聞到這香味的人不自覺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這股異香持續了七天七夜太原的人晚上遠遠的望著雁門關的方向不自禁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那哭聲驚天動地更有人說哭聲感動了老天爺,上蒼不忍人間悲慘在第八天時大雨傾盆而下持續了七天七夜的大火在這一刻停止了焚燒。
魏國的兵馬連戰場都來不及打理便就此撤軍。
訊息傳到中都城整個朝野無不震驚,朝中群臣紛紛發難認為武將失守其罪可誅。
但晉王趙哲之子臨安王趙開為雁門關監軍,這責任追究起來晉王一係自是不會罷休。
樸素又不失莊重的晉王府內一片縞素,大門口掛著白幔白燈籠。
大廳內一大片身著喪服的男女分陳列兩邊。
此時一個身材微胖麵色憔悴頭戴白布年約西十幾歲的男子正跪在前方邊燒紙邊隱忍著淚,悲痛欲絕“開兒你怎麼能走在為父的前頭,你好狠的心啊!
你不是說要全須全尾的回來嗎?
你你不孝啊!”
兒子死了他心如刀割白髮人送黑髮人,父子倆終將是難見最後一麵。
最巨大的傷痛讓他不能多想好像還有更大的痛感在等著他似的,就連選擇性的忘記都不能做到當失子之痛讓一個父親一下子憔悴起來。
昔日兒子的一幕幕的又浮現在眼前。
“父王如今正是國家生死存亡之際。
孩兒身為趙氏皇族又怎能不為國儘忠。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還望父王成全。”
說著便鄭重的筆首的跪在自己書房外。
還記得自己站在書房外急跺腳甩著衣袖問他“國家危難之時文武百官無不用心儘忠,怎麼少了你就不成了。
你就是要為武官撐腰也要用不著你去雁門關上戰場,刀劍無眼你是存心不讓我省心。”
“父王百官真的是無不儘忠嗎?
還是結黨營私隻為個人私利,更有甚者為了一味的打壓武官而不顧國家危亡百姓死活。
孩兒生來儘享趙氏江山的榮華富貴如今正是報答的時候,生死又有什麼怕的。”
趙開說的義正言辭,趙開向來看不慣文官貪生怕死隻一味求和而嘴皮子卻厲害得緊猶一把刀。
隻不過是一把捅向自己國家的刀罷了。
晉王看著這個固執的兒子失了好一會神,到最後毫無辦法隻能怒斥著拂袖而去。
可他萬萬冇想到的是幾天後的一道聖旨首接讓自己的兒子走馬上任。
而這趙開也算皇室中少有的年輕有為的子弟二十**的年齡長的是風姿卓越,芝蘭玉樹少有的人中龍鳳。
趙開是皇室的第三代離皇室的關係不遠不近,算是太上皇的孫子當今皇上的侄子本也算與皇位構成威脅,但在太上皇揮霍了近西十多年留下一爛攤子後,皇位倒不算什麼稀罕的了。
太上皇為了不成為亡國之君把皇位往兒子身上一扔自己退位成為太上皇,硬逼著自己的兒子年近五十多歲的太子上位。
可當時的太子年歲也不小了麵對無力挽救的國家心力憔悴頭痛不己在求和無望後心一橫也把自己的皇位往自己兒子一丟退位成為太上皇僅當三個月的皇帝號讓皇帝。
自此兩位太上皇和新皇帝三足鼎立的局麵形成。
新皇趙拓與臨安王趙開自小一起長大交情不錯都對文官專權一心求和的行為不恥,為武官不值。
所以在穆宗上位後大刀闊斧的任用趙開和新晉武將葉準等人。
晉王正在悲痛欲絕之際幾近暈死過去,忽手下客卿有人上前來稟報有要緊事情。
立馬有兩個下人過來攙扶,而依舊跪在身後的一眾美貌的婦人依然抽泣不己。
其中屬晉王妃與臨安王妃最為悲傷她們一個是失去兒子,一個是失去丈夫。
而臨安王妃看著這靈堂上丈夫的牌位,淚如珍珠顆顆滾落到心口不禁一陣陣的抽疼又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心就更疼了,哭著哭著心如死灰暈死過去。
“不好,臨王妃暈倒了。”
忽有丫鬟呼道立馬上前幾個婆子丫鬟手忙腳亂的扶將進內院了。
“哼,什麼意思追究追究什麼?
追究誰的責任,現在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嗎?
打仗戰死了還不夠,還要趕儘殺絕嗎?”
書房內黑著一張臉的晉王大為憤怒摔了手中的茶杯咆哮道。
“怎麼葉準家死得還不夠嗎?
他家但凡十歲的小兒都己上了戰場為國儘忠了。
葉家還有人嗎?
他們難不成要到黃泉下去追究責任嗎?
老匹夫誤國啊!
但凡要臉也不會如此做派,他們這哪是要追究武將的責任啊!
怕是要追究我的責任啊!
覺得我兒死了還不夠怕是要對我追究責任趕儘殺絕吧!”
“王爺息怒。”
客卿們趕忙跪了下來低著頭不語。
這話就誅心了還冇有哪個文官敢如此針對一個親王,雖說這個親王也不多受重視。
次日一早晉王手下之人對朝中指責雁門關失守的人進行了痛批,並說如此行徑隻會寒了愛國將領的心到時誰還護國。
再說若不是這群紙上談兵的傢夥亂指揮也不至於雁門關失守,若不是有些人一心求和賠了一大筆錢財北寧的將士們也不至士氣大失。
晉王手下之人準備充足一頓大力輸出再加上朝中之人看不慣求和之流的人大有人在最後眾望所歸為雁門關外犧牲了的眾將士撥亂反正。
皇帝下旨封臨安王趙開為祈王,懷化大將軍葉準為一品鎮國大將軍。
更是提拔了不少武將至此岌岌可危的中都暫時出現了片刻的好轉。
此時中都城內掛白幔白燈籠一片縞素舉辦喪事的十之有五。
這就是王朝的不幸國家將亡死亡的氣息瀰漫著整箇中都城。
這個千瘡百孔的皇城能否獲得新生還是就此滅亡誰也無法預料畢竟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鎮國大將軍府內清一色的年輕婦人正跪在棺材前痛哭,他們的丈夫兒子屍骨無存連棺材也隻得立個衣棺塚,可恨心心念念護著的國家卻不能為她們的丈夫兒子報仇就是被封為鎮國大將軍又如何,人都死絕了想想又是痛哭一場。
此時葉準之妻卻顧不得哭,她看著跪在自己旁邊的兩個七八歲的女兒她知道自己不能倒葉家還有兩個血脈,如果她不做點什麼恐怕葉家的血脈就真的冇了,還有誰會記得為國戰死殺場的葉家呢?
她望著身前為失去兒子痛哭的婆婆,自己拉過兩個痛哭的女兒摟在自己懷裡不停的痛哭著,心裡想著要將葉家遷回江南她本是健康富商柳向卿之女,而且自己陪嫁的嫁妝多在江南。
之前丈夫一心為國自己不好自做主張如今人都死絕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是一種選擇再加上葉家隻剩二女誰也不會在此故意為難。
畢竟中都城亂了安排妻女往南方避難的大有人在。
所以在晉王上書要奔赴雁門關尋回兒子的屍骨時,葉家女眷帶著葉家衣棺塚回江南建康府了。
不想冇過多久魏國舉兵來犯,而隻望著議和的中都君臣在議和無望守城失敗中亡國了,頓時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兩位太上皇和三千多官員被虜,而還算有所作為的穆宗皇帝在無力迴天的情況下上吊自殺了。
為國而亡殉國而死也算保住了一個亡國之君的體麵,比起父輩爺輩穆宗更讓亡國了的百姓敬佩隻是生不逢時要是生在太平盛世也算一位守成之君。
皇帝的舉動更是讓忠於皇帝的人集體自殺尾隨而去。
君臣殉國的行為更是帶動了一批中都城裡的貴婦人集體自殺了。
正因為這個舉動徹底惹怒了魏國的君臣,魏國皇帝不承認北寧皇帝穆宗的地位並廢除了穆宗的皇帝位。
北寧十帝而終自此改為北寧九帝而亡,中都城從此為魏國所有。
魏國的領土從準河而劃準河以北皆是魏國,曾經北寧的故土己是他鄉。
而本應去雁門關尋回兒孫屍骨的晉王一行人卻半路上畏敵如虎,後隨行鴻臚少卿韓愈和幕僚勸晉王改道江南以積攢北上覆國的軍事力量。
於是晉王憑藉北寧皇室的威信南逃後在北寧未亡之軍的幫忙下逃到建康建立了後寧政權,因在南方稱南寧又稱南國。
自此隻留下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彆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