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有點晚了,月光漸淡,星星全跑了出來。
蘇錦瑟坐得高,一抬頭感覺星空就在頭頂上,伸手就能摘到星星。
紀明澈吃著糕點,目光精準鎖到了戲台下方正中間的位置,那裡坐著他大姐紀明容,還有他那個未婚妻和未婚妻的舅舅舅母,再看看四周,穿著自家家丁服飾的仆從四下散開了尋他,吃定他會來這處看戲,想押了他也到戲台下麵的中間位置坐下看戲,隨便讓彆人也瞧瞧戲,想告訴大家說這就是他紀明澈的未婚妻麼?
他偏偏就不出現,讓大姐紀明容的心思落空。
“哇,如果這個時候再有煙花看的話,應該超級超級美吧。”
突然身旁的小丫頭自言自語起來,他笑了笑說:“想看煙花?那有什麼難的,我家有一堆煙花,你要放的話,我帶你去拿。”
那些煙花是他大姐專門讓管事采購,準備在他成親之日的夜晚放的,不如乾脆今天全放了好。
“可以嗎?”
“當然可以。”紀明澈起身從樹上跳了下去,那麼高的距離也不怕摔了,他站在樹下伸手道:“下來啊,我會接住你的。”
換做平常的女子肯定是會害怕的,但是蘇錦瑟會些功夫,當然是眼睛眨也不眨地跳了下來,穩穩噹噹地踩在地上,她揹著簍子說:“走吧。”
踩著夜色,蘇錦瑟緊跟少年去了他家,烏漆嘛黑的也瞧不太清楚,但單從目光所看見的大門和長廊、還有屋宇來說,難怪是鶴雲樓的少東家了,家中如此寬闊,走了半天纔到他說的放煙火的屋子。
少年戴著麵具,也叫蘇錦瑟戴上了麵具,還說:“我們還是小心為上,彆叫人看見了。”
“怎麼到自己家拿煙花放,也要這麼偷偷摸摸?”
正巧一行丫鬟路過,紀明澈忙拉著小丫頭片子躲到一旁的樹叢後,說:“我大姐要押我去見我不喜歡見的人,這上上下下的人都聽我大姐的,我隻能躲著點了。”
待這一行丫鬟走遠了,他這才走到門邊,伸手去推門。蘇錦瑟隨著他進了屋子,進去嚇了一大跳,一屋子堆滿了各色煙花,難怪方纔一路來也不見他拿個燈籠來照明。
“快搬吧。”紀明澈捋了兩下袖子,已經動手開始搬了,一搬就搬屋子裡最大的那桶,頗有些費勁地說:“這一路過去戲台那邊也遠,不如就在我家花園裡放如何?那裡有座小土山,若是在那裡放的話,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能看見,戲台那邊也不例外。”
蘇錦瑟問:“那後溪村能見到嗎?”
“當然,這些煙花能飛很高的,後溪村肯定能看見。”紀明澈道:“你搬一些小的,不用一下搬很多,我們多來幾趟就行了。”
許是天色晚了,又有許多仆從出去看戲去了,府中竟冇多少仆從,紀明澈領著小丫頭來來回回地搬了好多趟煙花,但都冇撞見府中的仆人。
兩人在小山坡上的空地上把煙火擺好了,然後一人拿了一根點火棒,從不同的方向開始點火,飛快地點完,趕緊往後退去,捂著耳朵抬頭看還是一片黑的夜空。
“咻咻咻”聲音先響起,然後砰砰砰地全部在夜空中綻放出五顏六色的煙花來,亮光照亮了整個清溪村的上空。
蘇錦瑟雙手捂著耳朵,抬起頭去看,臉上不自覺揚起笑容來,身旁少年亦是如此,還大聲地喊著說:“我們把所有的煙花全放了吧。”
“好啊。”蘇錦瑟大聲應著。
把所有的煙花都點燃,砰砰地在夜空中炸響,把所有的不開心都炸掉,蘇錦瑟這樣想。
戲台那邊的村民突然見到炸開了天的煙花,都沸騰了,連戲台上的旦角唱的是什麼也顧不上了,一個個都仰起頭來看。
“哇……好漂亮!”煙火映在小月清澈的眼眸裡,她驚奇得不禁長大了嘴。
許嘉兒也興奮地拽著她孃的胳膊,說:“娘,好漂亮的煙花,比我們從前在梅花鎮上看到的好看太多了吧。”
這個方向,分明是自家府上,這煙花分明是自己存來待大婚之夜放的,怎麼的今日就——紀明容瞧得有點迷了眼睛,好像回到年輕時的情形,也是漫天煙花,璀璨耀眼,可惜物是人非,她已人老珠黃。
“大姑娘,這煙花是你府上放的?”莫春紅激動地說:“我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漂亮的煙花,一下放這麼多,一定花了不少錢吧,嘖嘖,可真有錢,得好幾百兩銀子吧。”
端坐著的許玲瓏不著聲色地拽了拽莫春紅的衣襬,示意她不要張口閉口就說錢的。
紀明容笑了笑說:“想來是明澈放的,是想給你驚喜呢。”府上備著成親時放的煙花,誰敢亂動?除了她那不著調的四弟,還能有誰?
想全放了,等成婚時冇了煙花可以放?嗬嗬,紀明容偏偏就要告訴他的未婚妻,他的這一場煙花是為她而放的。
你小子想跟我玩陰的,還嫩著呢。
“是嗎?”許玲瓏又驚又喜,一場戲看下來都不見明澈哥哥,冇想到他竟是為了自己放煙花去了。
“當然,這是他特意為你準備的驚喜。”紀明容又望瞭望那煙花,說:“應該是在後花園放的,我讓雪珠領你過去好不好?冇準他現在就在那處等著你。”
“嗯。”許玲瓏激動得重重地點頭。
紀明容笑了笑,招手喊了自己的貼身丫鬟過來,讓她領“蘇錦瑟”去後花園見四公子。
許玲瓏懷著激動的心情,隨丫鬟去見紀明澈,原以為他討厭自己,每次來他家做客,他都躲著自己不見蹤影,冇想到他現在竟然為自己花這樣的心思,如此,他應當不是討厭自己的,甚至可能——還喜歡自己。
一想到這個,許玲瓏高興得掩藏不住臉上的得意,想起蘇錦瑟那死丫頭竟說紀明澈喜歡她,哼!若是她此刻在的話,臉肯定都要被打腫了。
“蘇小姐,前麵就是後花園了,你隨著煙花走過去,就能見到我們家四公子了。”
許玲瓏聽罷,早就迫不及待地地踏上了往前去的路,她要去見她的明澈哥哥,然而走上了那小山坡時,在那煙花之下,她看到了自己的明澈哥哥竟然跟蘇錦瑟那死丫頭在一塊。
正拿著小支的煙花點燃了在玩,這煙花——許玲瓏難以置信地抬了抬頭,不是為她而放的,而是為蘇錦瑟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