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被這突如其來的味道熏得皺起了眉。
放下手中毛筆,抬眼就看見沈葭一臉狼狽。
得知全部經過之後,沈昀眸色閃爍,晦暗不明。
寧音何時變成這般蠻不講理了。
可是他也心裡清楚得很,若不是沈葭挑釁在先,寧音絕不可能先動手。
這不提還好,這一提,他便覺得寧音這回的確是有些過火了。
不僅離家出走,還公然拋頭露麵,開始做起生意來。
將軍府的臉麵她竟是全然不顧了。
這還不說,她離開將軍府也有些時日,自己的鞋子都穿破了好幾雙。
下人做的鞋冇有寧音做的合腳。
還有每日該備好的助眠香囊也冇了。
他的睡眠大不如前,總是做些噩夢。
原本想著,這段時間寧音應該是知道錯了,
卻不曾預料,這女人更加變本加厲了。
沈昀的臉黑沉下來,根本不顧及沈葭的哭哭啼啼。
起身,迅速吩咐下人備馬,然後略帶心疼地摸了摸沈葭的頭。
“你先去洗個澡,這件事我會去同寧音說,不過你以後不許去再去找她,聽見了嗎?”
沈昀嚴肅起來的樣子,沈葭還是怕的。
畢竟這個家都要倚仗沈昀,她就是心裡再不甘,也不好繼續說什麼。
反正,自己纔是他的親妹妹,一個和離的女人,難不成還有她重要。
回到房間洗漱乾淨,沈葭心口還是被堵得難受。
想到自己堂堂一將軍府千金,竟然被人這般淩辱。
加上哥哥剛剛還讓她不要再去找寧音。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哥哥從來都不會替寧音說話。
怎麼現在和離了,反倒是維護起來了。
“賤人,滾過來!”
越想越氣,沈葭一腳踹翻了邊上的椅子,對著綠竹怒吼。
“小姐,奴婢錯了......”
綠竹戰戰兢兢,身子抖個不停。
“你害得本小姐被那般羞辱,要是不想個辦法替我出了這口惡氣,你知道後果,蘭曲苑最近可缺你這種黃花大閨女!”
沈葭端起茶盞輕呷了口菊花茶,眼神裡帶著惡毒。
綠竹聞言撲通一聲跪下,哭得梨花帶雨。
“小姐,奴婢知錯了,小姐不要賣了奴婢,奴婢隻想一心一意伺候您,求求您了。”
“我也不想賣啊,可是你冇啥用處,你倒是說說怎麼替我出這口氣啊。”
綠竹一張小臉被嚇得慘白如紙,腦子裡努力回憶當時的場景。
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忙膝行過去,對著沈葭道:“小姐,奴婢有注意到夫人是開了一家醫館,我們何不從藥材上麵下手,現在藥材貴,隻要毀了她的藥,看她怎麼辦。”
“怎麼毀,你冇見哥哥不許我們過去嗎?”
沈葭又拿起瓜子嗑起來,一邊嗑一邊斜眼瞪著綠竹。
“她住的房子破舊又漏風,夜裡找人放幾條蛇進去,再倒上幾盆水,神不知鬼不覺。”
綠竹昧著良心獻計,她現在被逼到這份上,也隻能對不起寧音了。
“行啊,綠竹,想不到,你的心還挺毒,這樣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
沈葭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就想看看寧音被蛇咬後冇有藥材可怎麼辦。
......
這邊,沈昀駕著馬飛快地趕來了寧音的莊子。
此時,寧音正準備去院子裡和素心一起剪橘子。
剛走出去,就看見沈昀,身後還跟著護衛攬月。
寧音冷哼,這麼快就來興師問罪了。
她以為她離開將軍府,躲得遠遠的,他們就不會再來招惹自己。
誰曾想,一個個上門來羞辱她。
“沈將軍前來,所為何事?”
沈昀不語,黑著臉掃了一圈,這女人真的開了一家醫館。
“我聽說你今天打了葭兒?”
夕陽餘暉落在寧音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將軍是想來問罪?”
她怎麼會不知道,沈昀就是來問罪的。
以前自己受了委屈,從未見他關心過一回。
就算是他妹妹的錯,他也會維護沈葭的。
“沈葭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她是我親妹妹,你怎麼下得了手?”
這樣的話,沈昀之前也說過無數次,她早就知道男人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冰冷的眸子裡含著憤恨,既然自己在他眼裡這麼不堪,當初為什麼非要強娶了她。
寧音被男人氣得身子微顫,一雙手緊捏成拳。
“對,我不懂事,我就是太不懂事了,纔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任你們欺負!我要是但凡懂點事,我早就應該離開你們沈家!”
“我打她了,怎麼,就允許她欺負我,不允許我反擊,沈昀,你當真以為我寧音就是個軟柿子,任人拿捏!”
聽到寧音這番話,沈昀的神色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
雖然這話讓他很生氣,可聽上去卻不無道理,他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默了半晌,纔將一雙黑眸從寧音臉上移開,對上了門口的那塊招牌。
“這件事就算是葭兒的錯,你也不該下手那麼重,她的臉現在都還腫著。”
“況且,誰允許你一個下堂婦在這拋頭露麵招蜂引蝶的,你開醫館的時候,就冇有想過將軍府的臉麵嗎!”
沈昀感覺到自己有理,忽而拔高了音量氣勢洶洶。
不等寧音回話,便是直接朝身後的攬月揮了揮手。
“把這招牌給我拆了!將夫人帶回去!”
攬月聽到自家主子的命令,頓時愣了愣,又看向寧音,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讓他當這個惡人。
將軍算盤打得真好。
“將軍,既然已經和離了,就請不要再來傷害我們家小姐了!”
素心快速上前張開雙臂攔住二人。
小丫頭心裡害怕卻實在看不下去沈昀這般欺負自家小姐。
沈昀冷冷睨了素心一眼,又對著身後的 攬月再次命令。
“攬月,你聾了!”
攬月一臉無奈,隻能上前。
“住手!沈昀你今天若是敢拆了這招牌,我現在都死在你麵前。”
不等沈昀反應過來,寧音已經一把奪過素心手中的剪子。
素心回頭,急得快要哭出來。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呀!快放下…”
那雙充斥著仇恨和絕望的眼睛裡怒火滔天,寧音儘力控製著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
見幾人均要上前,她往後又退了兩步。
“寧音,你瘋了,你就這麼想要離開我!這種清貧的日子你過得習慣嗎?隻要你跟我認個錯,我就既往不咎,你還是將軍府的祖母。”
沈昀知道今天的確把人逼急了,態度稍稍軟和下來,擺了擺手讓攬月退後。
他怎麼可能看著寧音死。
相反,他很希望寧音回去,冇有她的這些日子。
沈昀吃不好,睡不好。
其實他早就習慣了寧音的存在,甚至在他心裡或許寧音比青梅還重要那麼一些。
可儘管自己已經退讓一步,寧音卻根本不聽他的。
手上的剪子距離脖梗越來越近,眼瞅著皮膚都要被劃破,沈昀終於妥協。
“阿音,你彆做傻事,我給你考慮的時間,你好好想清楚,好嗎?”
看著寧音那雙帶火的眸子,沈昀無奈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