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蕭玄正在書案前描畫些什麼。
聽見有人進來,蕭玄迅速又將畫紙一把捏成團扔在一角。
可李承焰何等敏銳,他雖是個閒散文官,但不論是拳腳功夫,還是視力聽力那都是數一數二的。
他早就看清蕭玄在偷偷描繪白天那位姑娘。
果然,不喜女色之人一旦開了葷,那就覆水難收了。
既然這般相思,何不給人一個名分,名正言順納入東宮。
李承焰偷偷地笑,蕭玄卻黑了臉。
細心描繪的畫作被人打斷,他冷眸中泛出一絲戾氣。
隻是下一秒,他便吸了吸鼻子,好像聞到了一股久違的藥香。
迅速抬起眼皮,瞧見李承焰手裡提著一個異常熟悉的藥壺。
“你這是哪來的?”
李承焰但笑不語,故作神秘。
“殿下可以猜一猜?”
話音未落,蕭玄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
仔細聞著,熟悉的藥香和熟悉的藥壺,他怎麼會不知道是誰的。
“有位天仙親自把藥送到我府上,讓我務必轉告咱們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一定要按時服藥,否則不利於病情恢複…她還說…”
聞言,蕭玄那雙冰冷如霜的眸子盯著眼前的藥壺,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積攢了多日的煩悶,登時就因為這一壺藥而煙消雲散。
見李承焰笑得一臉八卦,蕭玄冷哼兩聲,轉身又回了書案。
“我當是什麼,把藥壺放著,孤一會再喝。”
“當真不趁熱喝嗎?”
李承焰把藥壺放在桌上,試探道。
一旁的青影也替他著急,明明心裡想念得緊,卻還這般做作。
冇辦法,自家太子就是這般心口不一。
青影忍不住心裡吐槽,可依然是麵不改色地矗立在門前。
其實,太子這身份,想要什麼女子得不到。
可太子多年來都不喜與女子接觸。
難得碰上寧姑娘這樣讓殿下念念不忘而且還能夠治療他的頭疾的人。
本就是一樁好姻緣,卻因為一個沈將軍。
青影越想越覺得可惜,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
等到李承焰離開後,青影也跟著一道出去。
他倆要是再不走,蕭玄非得憋壞了不可。
確認二人都走了,蕭玄迫不及待從桌上隨手抄起一隻碗,倒出裡麵的藥,就是咕嘟咕嘟喝了個乾淨。
明明又苦又難聞的藥,現在喝在嘴裡竟然有一種甘甜的滋味。
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得了什麼怪病,竟然這般不正常。
……
黃昏的京都,依然是人語馬嘶,看上去好不熱鬨。
寧音和素心進到一家成衣鋪子,挑了幾身衣裙。
剛出來就碰上了寧長風從對麵的賭坊大搖大擺地走出來。
寧音本不想再和他扯上什麼關係。
誰曾想寧長風一眼就瞧見了她們二人。
“姐,這麼巧,逛街呢?”
寧長風單手搖著摺扇,嘴裡吹著口哨,一副吊兒郎當模樣。
一雙眼睛在寧音身上上下打量。
月白色繡羅裙,青絲如瀑,用一根木簪輕挽。
臉上著淡淡脂粉,唇紅齒白。
在霞光的對映下,顯得格外明麗動人。
寧長風一時看得失了神,他見過這麼多鶯鶯燕燕。
到最後才發覺寧音纔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
自從上次聽柳氏說寧音已經和離,他就多了一些歪心思。
他和寧音本就冇有任何血緣,就算有些想入非非也再正常不過。
那天,寧音提著大包小包的藥材坐上馬車的時候,寧長風就躲在拐角處看著。
佳人一襲輕紗,勾得他魂不守舍。
今日再次見到,依然是心跳不止。
明明美得讓人窒息,怎麼他一開始冇發覺,淨顧著欺負她了。
寧長風搖著摺扇越靠越近,故意將身子挺了挺,咳嗽兩聲。
“姐姐,好久冇在一起聚聚了,不如一會我做東,請你去鴻運酒樓吃飯?”
寧音皺眉,心裡鄙夷。
“不必了,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說罷,牽著素心的手就要繞過寧長風。
寧長風忽然一聲嗤笑,張開雙手就攔住了寧音去路。
“怎麼,姐姐擺起將軍夫人的架子,連弟弟都不搭理了?”
“我聽說,沈昀好像根本就不喜歡你,天天冷著你,現在都將你掃地出門了。”
一番話出口,見寧音神色不太好,他略帶惋惜地嘖嘖兩聲。
“怎麼,被我說中了,我就說嘛,要不然你那日怎麼會一個人逛燈會。”
“寧長風,一個男人這般長舌,就不怕一輩子打光棍嗎?”
素心氣不過,上前一步,指著寧長風的鼻子教訓。
“死丫頭,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滾一邊去!”
寧音冇心情繼續和寧長風掰扯,天色越來越暗,再不回去,馬伕也該休息了。
“我再說一遍,讓開,我還有事!”
寧長風這人就是彆人越忤逆他,他就越來勁兒。
今天他勢必要讓寧音陪他吃飯。
伸出一隻手,就想要握住寧音的手腕。
寧音何其敏銳迅速閃身,緊接著便是一個脆生生的巴掌送了過去。
隻聽啪的一聲,寧長風捂住臉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寧音,你有毛病,你打我作甚,我就是請你吃個飯,有這麼難嗎?”
寧長風委屈地撇著嘴,男人的那點劣根性被他展現得淋漓儘致。
隻是看著對麵兩個女人,他還是略微有些害怕。
畢竟自己今天一個小廝也冇帶。
萬一被兩人輪著打,他不一定能夠應付得過來。
於是,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理念,他讓開一步。
“走吧走吧,不吃算了,我找蘭曲苑的小蘭吃。”
寧音冷冷斜視她一眼,坐上馬車就離開。
“嘁,待我跟過去瞧瞧,看你到底有什麼事!”
寧長風自言自語,隨手也招呼了一輛馬車。
二人拉開十幾米距離,寧長風一路跟著寧音來到了寧氏醫館。
天色昏沉,京郊冇有什麼燈火,這會已經看不清任何東西。
隻是小院裡一盞燭火忽明忽暗地搖曳著。
寧長風心裡越發篤定母親的訊息千真萬確。
難道說,寧音真是被沈昀給趕出來了。
小心翼翼地繞著籬笆圍欄,直到靠近窗子,他終於看清裡麵佈局。
簡簡單單的幾張桌椅和一排藥櫃。
寧音此時正坐在桌邊一針一線地縫製一雙男人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