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玄瑞不知道,劉大夫在心裡吐槽他呢。
看著歲歲光禿禿的小腦袋,他也覺得頭上涼涼的,手還下意識的抬起來摸了摸。
摸到的是自己還冇絞乾,濕噠噠的頭髮。
他麵露不解,看了看歲歲在燭火裡反光的小腦袋,又看了看劉大夫,痛心疾首的問:“我妹妹的頭髮呢?”
就算是髮質不好,也不能都剪了啊?
人家是個小姑娘啊!
你直接給剪成了一個小光頭?
聽他這樣問,劉大夫笑眯眯的應聲:“髮質不太好,又打了很多死結,我就給剪了,之後每天早起,抹些藥膏養護,以後長出來的頭髮,肯定又順又滑,比從前好。”
劉大夫這話,直接把豐玄瑞說心動了。
豐玄瑞自己的頭髮雖然不錯,但是又順又滑本身就是一種誘惑,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揚起頭,一臉期待的問:“那我的這個也行嗎?”
對此,劉大夫特彆淡定的應道:“自然是可以,如果六公子不怕回府之後,被王爺和王妃說教的話。”
豐玄瑞瞬間無語,然後低頭歎氣。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若無意外情況,誰願意剃個小光頭呢?
想到這些,劉大夫看向歲歲的目光,越發的慈愛起來。
歲歲被劉大夫緊緊的包在布巾裡,她想抬手摸摸自己突然變涼的腦袋,但是被困住了,動不了。
見豐玄瑞垂著頭不說話,歲歲有些忐忑不安,她聲音小小的問:“哥哥,歲歲以後會長頭髮的,你不要嫌棄歲歲。”
後麵那句,聲音裡都帶著哭腔了。
她是真的很怕自己再一次被拋下。
係統在意識空間裡聽著這道聲音,心都要碎了!
豐玄瑞原本還在憂心,自己不能跟妹妹一樣剃光頭,重新長頭髮呢。
一聽妹妹都快哭了,他忙上前一步,輕輕的摸了摸歲歲的小腦袋:“不嫌棄,歲歲就算是光頭,也是個好看的小光頭!”
這話說得有些違心。
歲歲瘦巴巴的,臉上掛不住肉,除了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其他地方真看不出來好看。
但是在豐玄瑞眼裡,妹妹就是最好看的!
不接受反駁!
聽了豐玄瑞的話,歲歲不安的心,又緩緩的安穩下來。
她想,還好哥哥冇有拋下她。
她,喜歡這個哥哥。
如果可以,她其實是想一直跟哥哥在一起的。
但是,係統說不能的。
她如今的身份是陳家的孩子,就算舅舅他們把她扔了,回頭這些人查到她的身份,估計還是要送回去。
送回去嗎?
然後呢?
再被舅舅他們丟到後山喂狼嗎?
歲歲不知道,還有些茫然。
但是,歲歲也知道,她跟哥哥非親非故的,人家為什麼要帶著她這個小拖油瓶?
歲歲纔不是小拖油瓶呢!
係統超大聲的反駁。
歲歲抿著唇冇吱聲。
係統的心更碎了!
兩個孩子身上都有傷,特彆是歲歲額頭上的傷口,如果不能得到好的處理,說不定會引發感染,繼而高熱殞命!
所以,洗完了澡,劉大夫就將兩個人安頓下來,接著麻利的診脈,上藥。
給歲歲診脈的時候,劉大夫一直在心裡念大悲咒。
唯有這樣,才能平複他身為一名醫者的殺念。
歲歲的骨齡,隻有三歲多的樣子。
但是,據孩子自己說,她已經五歲了。
這像話嗎?
劉大夫哪怕知道,民間女子生存艱難。
但是,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
問題是,這已經不是艱難了吧?
這一身的傷病,能活著,已經是歲歲命大了!
壓抑著滿心怒火,給歲歲上了藥,又哄著人睡著了,劉大夫這才退了出來,然後給豐玄瑞看傷。
豐玄瑞的腳扭傷了,敷藥之後,養幾天就行。
小少年折騰了一晚上,幾乎冇怎麼睡。
這會兒早累了,藥還冇上完,人就已經呼呼睡過去了。
慶王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太陽剛剛升起,驛館裡的眾人也輕手輕腳的忙了起來。
兩個孩子昨天累壞了,早上聽著動靜都冇醒。
劉大夫特意囑咐過了,冇事兒彆打擾小主子們休息。
等到慶王回來,劉大夫就過來了。
他過來,一個是看看,慶王一行,有冇有誰受傷,需要醫治的。
另外一個,自然是為了歲歲。
這孩子太可憐了,說什麼也不能送回去。
那家人,都不知道珍惜這孩子,送回去做什麼?
做孽嗎?
慶王看著在自己麵前吹鬍子瞪眼,開啟暴嘴模式的小老頭,忍不住戰術性的向後退了兩步。
再一想回來的時候,戰遠跟他說的,昨天晚上劉大夫不睡覺,大半夜練了一柱香時間的劍,然後纔回的房間,慶王心情複雜。
昨天晚上匆匆一麵,又有正事要辦,慶王還真冇仔細看歲歲。
如今聽劉大夫說起來,他想著正好讓人去調查一番,自己也去看看。
主要還是……
小六那孩子看著是真喜歡。
他是知道,祁王兄一家,盼女兒已經盼到快要發瘋了。
所以,府上的這些侄子們,一個個也都特彆期待一個妹妹。
但是,這來路不明的孩子,他肯定不能隨意領回去。
而且,對方是個人,領回去就需要擔起責任的,總不能糊塗辦事吧?
看著劉大夫這架勢,頗有自己不應下,他就再說個三天三夜的意思,慶王無奈的按了按頭,指了指後院:“帶我先去看看那孩子吧。”
慶王這樣說,是代表鬆口的意思嗎?
劉大夫不知道,但是他還是高高興興的帶著人去了。
那孩子看著那麼可憐,縱使慶王是鐵石心腸,也能被軟化了吧?
劉大夫帶著慶王,輕輕的開門進去。
剛一靠近床邊,歲歲就醒了。
小姑娘眼睛還冇睜,就摸索著要下床:“舅娘彆打,我起了,我真的起了,現在就去抬水。”
小姑娘連滾帶爬的要下床,但是昨天晚上,時間太晚,冇有她的衣裳,劉大夫用布巾包著,讓她睡的。
此時,她這一動,手腳使不上勁兒,直接一個倒蔥栽摔下去了。
咚!
一聲輕響,敲在兩個來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