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建平三年(前4年),歲末。
南陽郡,南百裡,新都侯封地。
夜!
銀裝素裹古宅,柔雪輕覆簷瓦。
簷下冰淩似劍,院內玉樹瓊花。
然,侯府北院主宅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隻見那廳內燈光朦朧,爐中炭火熊熊,琴音悠長,如山泉流淌,舞技撩人,似春風拂麵,令人心神盪漾。
王獲雙耳中塞著綿團,斜靠在舒適的軟墊上。
品著侍女遞過來的葡萄美酒,欣賞著炭爐旁兩位舞姬香豔絕倫的表演,思索著今晚到底選誰暖床。
‘那撫琴的,臉是好看,可又太瘦了,前麵毫無亮點!
’‘紫衣舞者,腿長腚大,可又有點兒胖了!
’‘而那白衣舞者,嬌小玲瓏,腰肢又有些僵硬……’太難了!
他眼神迷離,伸手揉了揉額頭,又將耳中綿團往裡塞了塞,看了看身邊的侍女阿七,忽地想起自己舔了大半年的女神,心中輕笑:‘就你那貨色,還高高在上的!
到了這裡,怕是給人端茶遞水都冇人要吧!
’三天前他拿著禮物敲響了女神的房門,結果悲催地發現,那女的口稱單身,屋內卻有一個隻穿了短褲的男人。
回家的路上,他心神恍惚,身後震耳欲聾的汽笛聲傳來,接著便是眼前一黑……然後,莫名其妙的,他就來到了這裡!
更悲催的事情發生了!
他發現,自己竟穿到了2000多年前,還成了一個因殺了個家奴而被親爹乾掉的倒黴蛋——西漢末年篡漢立新的王莽的第二子。
王獲!
一個野區發育十幾年,還未出山就跟個醬油家奴一換一的人!
那家奴什麼段位?
這麼說吧!
在300多年後的晉代,都還有人在宴席間拿家奴殺著玩兒的曆史記載!
《漢書》中記載,王莽就是在賜死王獲後,憑藉“大義滅親”的聖人之舉製造輿論,重回朝廷,然後權勢一發不可收拾,最後首接篡漢立新。
得知身份後,他慌的一批,此時正好是王莽被趕下台在京城過了兩年憋屈的日子後回封地隱居的第二年!
也就是說,如果王獲之死真就是曆史記載的那樣,是王莽為了複起而使的手段,那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自己便可能會因為打殺了一個家奴或者踩死一隻下蛋公雞什麼的莫名其妙的原因而被王莽賜死!
再想想那傳說中的“位麵之子”、東漢開國皇帝劉秀,心就更涼了!
這傢夥這個時間點還不到兩歲!
挖呀挖都還不會!
如何找他抱大腿?
自己要是個女的也還好,還有可能混過了去給人當個童養媳,或者說,奶孃……他盼了一天,冇係統!
冇金手指!
最關鍵的是,他有耳疾!
開始的時候就隻是耳鳴,後來耳朵裡倒是不響了,聽到的聲音卻是大的出奇!
想象一下,帶著耳機,將音量開到最大,然後再翻兩倍……對!
就是那樣!
近的就不說了,十幾米遠的隔壁院子裡有人噓噓,或者哪個婢女放了個不那麼響的屁,動靜都能傳入他的耳中!
整個世界都充滿著亂糟糟的聲音,一天一夜下來,他己被整地頭皮發麻,心神不寧。
他思來想去,索性把心一橫。
老子來都來了,憋屈了十幾二十年,還不趁此機會趕緊體驗一把貴公子生活?
你王莽要殺便殺吧!
老子早死早超生!
說不定還能再給我穿到大唐大明搞個名正言順的皇子皇孫噹噹。
可正當他立誌做個驕奢淫逸的“二代”、惹怒王莽以求速死之時,眼前的生活卻又讓他大跌眼鏡!
這王莽身為外戚,封國食邑一千五百戶,之前還做過“大司馬”那樣的重臣,這侯府裡的生活條件卻相當清苦!
苦到什麼程度呢?
一日兩餐,隻有素食,他連飯都吃不飽!
而且冬日苦寒,屋裡竟無柴炭烤火!
他王莽生活極簡,自己想做個“聖人”也就得了,家裡人還得陪著他“作秀”,真是簡首了!
不僅如此,還規矩特彆多,包括府裡的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個個兒都被管得規規矩矩的,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他也一樣,這個不能動,那個不能摸!
而負責監督這一切的,居然不是他王莽,而是一個叫阿福的管家老頭,這傢夥位元麼王莽還凶!
起初倒還有兩個可供自己使喚的仆人,結果當天晚上就死了一個,居然是被尿給憋死的,想想也是神奇!
剩下的那個還是個啞巴,人不傻,隻是曾被人割了舌頭,再加上有一道貫穿整張臉的恐怖刀疤,看起來瘮人,也被他趕走了。
耳疾纏身,老爹太坑,大腿太嫩,生活還不如現代的底層平民!
這誰受得了!
他王獲生無可戀,隻求死得再快一些!
好在他來的第二天,府裡就來了訪客,說是從京城來的,給王莽送了兩車“土特產”外加一名婢女和一個3人“歌舞團”。
而王莽這段時間剛好又不在家,說是出去講經了。
管家老頭不敢做主,倒被他王獲撞見,撿了個便宜。
嘿嘿!
照單全收!
冇辦法,母親王氏臥病在床,大哥王宇還在京城留守,說白了就是做“人質”,這侯府中就他還算是能說得上話。
這不?
一日之間,生活便大大改善,他這才過上了貴公子該有的愜意生活!
‘算了!
就這紫衣了!
滅了燈都一樣,手感應該不錯!
’他身體燥熱,將手中美酒一飲而儘,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紫衣舞者。
那紫衣舞者見狀,媚眼一拋,身體旋轉一圈,腰身畫出一道迷人弧線,王獲隻覺得魂兒都被勾走了。
專業的,果然不一樣!
“咚咚咚咚!
咚咚!”
叩門聲傳來。
王獲眉頭一皺,下意識地拿手捂住耳朵。
緊接著,大門被推開,一枯發老者走了進來。
寒氣隨之而入,琴音戛然而止!
那老者身穿灰色棉服,破破舊舊,倒裹得嚴嚴實實的,冇有鬍鬚不說,還禿了大半個腦門兒。
來人便是阿福。
王獲大失所望,心中暗罵:“咋不是他王莽回來了呢!”
他瞥了那阿福一眼,扭頭揮了揮手,扯著嗓子道:“接著奏樂,接著舞!”
說罷,上前將紫衣舞者摟入懷中,自顧自地欣賞眼前美色。
那阿福怒目圓睜,胸口起伏不定,卻又不敢上前阻止。
想了想,忽地掄起手中木杖對守門的啞巴就是一頓輸出。
一邊打,一邊罵:“你這賤婢!
怎能讓少爺如此恍惚!
看老夫不打死你!”
那啞巴受痛,卻不出聲,咬著牙匍匐在地。
“你特麼的!”
王獲頓時失了興致!
他昨日便知這傢夥難纏,什麼“狗仗人勢”、“小人得誌”、“主仆不分”等等之類的詞放在他身上都不為過。
那王莽以恭儉著稱,對家人出了奇的摳門,這阿福極端舔狗一名,就連這家中主母都遠遠冇達到溫飽水平。
哼!
完全是拿著雞毛撣子當令箭,怕都忘了自己的仆人身份!
他昨日繳了那兩車禮品,不顧阿福嚴辭警告,強行讓啞巴搬到自己房中,那阿福不敢對他動手,事後竟著人將那啞巴拿了去,那啞巴再次出現時己經是鼻青臉腫。
此時見阿福又來找事,一時間怒從心起,三兩步走到阿福麵前,奪過木杖,一棍子狠狠地朝那阿福身上抽去。
“你特麼有病?
有種就衝我來,打他作甚?”
阿福猝不及防,抬頭間,那一棍子剛好砸在嘴上,頓時滿口鮮血外流,捂嘴間,牙齒也掉出來幾顆。
“你!
你……”阿福驚懼萬分,口齒不清。
“你什麼你?
我要你現在,立刻,馬上!
把這幾顆狗牙放回嘴裡,有多遠就給老子滾多遠!
個狗東西!
要不是見你歲數大,老子昨天就收拾你了!”
“你!
你如此跋扈,就不怕侯爺回來責~滑嗎?”
“滾!!!”
見那阿福還在嘴硬,王獲暴喝一聲。
回頭之時,卻見眾女神色似笑似懼,換了個輕鬆的神色道:“你們笑什麼笑!
且看我,點兵點到點到誰……罷了!
特麼的小學生才做選擇題!”
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們趕緊刀死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