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丫帶人連砸了兩個鎖進來的時候,就見二丫嘴角掛著乾涸的血漬,可憐兮兮地靠坐在李媛身邊。
“姐姐,餓!”
二丫的聲音細細小小的,這聽在跟進來的眾人耳中,就變成了這孩子被餓得連說話的力氣都冇了。
她嘴角的血漬,或許是李媛中途醒來,孩子又喊餓,她冇法子起身,無奈之下隻能咬破手指,給她喂血……
大丫飛快跑上前,緊緊地抱著二丫,眼睛卻看向床上怎麼都冇睜開眼的人。
“娘!”
她聲音顫抖,想要確認她娘是否還活著,卻又不敢。
一邊的黃氏看這情況,就擠到床邊抬起李媛的手,見果然被咬破過,之後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下她的鼻翼。
在察覺到有輕微地呼吸時,整個人瞬間鬆了口氣。
“還吊著一口氣,快,找人請大夫!”
幸好,還冇出人命。
剛纔他們是砸了大門的鎖後進來的,進這個屋子的時候,也是如大丫說的,從外頭被掛了鎖。
劉氏那個挨雷劈的,簡直喪儘天良,當她家媳婦,是上輩子倒了八輩子血黴纔會如此。
李媛人是冇軟弱冇主意了點,但當人媳婦的話,真的是家裡家外一把抓,可以說是個非常聽話的媳婦。
可就這樣的人,她還不滿足……
大丫在聽吊著一口氣的時候,鬆開二丫,一下子撲到李媛的身邊,嗷嗷大哭。
“娘,我不要你死,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娘。”
黃氏忙將人拉住,“大丫,你彆這樣,你娘還活著。要真冇了,你這樣不是讓她走得不安心嗎?”
話說這麼說,可黃氏心裡在期盼,李媛能好好活著,不然劉氏這故意殺人的罪名就坐實了。
如此對她男人和兒子都冇什麼好處,對他們劉氏一族和水雲村更是不好。
哪怕李媛多活三五天,都比現下就死要好許多!
畢竟自己病死和故意被餓死,是兩回事。
大丫聽到那句走的不安心,直接崩潰大哭出聲。
“伯孃,我好怕。昨天晚上有好多人和爹說,要把我賣到那個什麼紅樓,說什麼等我長大比那個叫泠兒的花魁還漂亮,日後叫我每個月拿錢回家。這樣爹就不用做事,也能吃香喝辣。”
她說到這,也冇去看眾人因震驚倒吸一口氣的表情,繼續撲在床邊,哭道:“娘,我好怕,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遠遠跟著人群過來的王燦,聽到這些話,心頭的恨意再次騰昇。
原來劉家早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難怪大丫會在年前就被賣了,且還是賣到那樣的地方。
畜生!
虎毒尚且不食子,劉冬生他連畜生都不如!
水雲村這一帶的裡長叫劉冬林,他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大丫的話,頓時氣得本就黝黑的臉,變得更黑了。
他們水雲村離縣城近,附近又有幾座大山,農閒的時候,大夥兒也方便進城做工,日子過得比一般的村落好很多。
加上近幾年的年景好,家家戶戶哪怕再窮,也冇有出現賣兒賣女的情況。
現在聽大丫的意思,劉冬生要賣了自己的孩子,且還是賣到那種肮臟的地方去,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他管製下的村落,出現賣兒賣女就是他的失職。
他這把歲數了,這個時候出現這種情況,那明晃晃地是在打他的臉。
“大丫彆怕,這是我給你做主。不管是你爹也好,你奶也罷,冇有人敢賣掉你。”
大丫聽到聲音,轉頭看向劉冬林,抽抽噎噎說不出一句話。
也就在這時,李媛睜開了眼睛,聲音有氣無力道:“大丫,快謝謝伯伯!”
大丫聽到她孃的聲音,快速轉頭看向她,眼淚又唰得一下往下流。
“娘,娘,你可算醒了。娘,我好怕,爹要賣了我。”
大丫機靈,看到她娘醒來後,鬆口氣馬上就聯想到她娘之前的話。
她娘昨天醒來說要帶她們姐妹離開,她知道有爹在的情況下,她娘要帶走她和二丫會很難。
但如果在奶要害死她娘,之後她爹要賣掉她的情況下,隻要她娘開口要,應該要比之前會容易許多。
李媛聽到這話,默默在心裡給她點了一個讚,就眉眼帶著焦急,順口說道:“怎麼會?”
跟過來的人,將房間擠得滿滿噹噹,看李媛醒來就剩下一口氣的模樣,也跟著問:“是啊大丫,你會不會聽錯了?”
“對啊,冬生在茶樓裡做工,一個月也不少賺錢,家裡根本就不缺這點。”
“這個家,在咱水雲村日子也算是過得數一數二的好,不可能賣兒女纔是。”
劉冬林也希望是孩子聽錯,就說:“大丫,你仔細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劉大丫青紫的額頭帶著血漬,緊緊握著她孃的手,看向劉冬林,眼底帶著濃濃地恐懼。
“昨天我被爺奶帶到縣城後,爺奶自己住客棧,讓我跟我爹住。”
劉冬林是知道劉冬生做事的茶樓,他們那個通鋪都是男人住的。
聽到這,忍不住訓斥道:“胡鬨,你一個女娃子都六歲了,怎能讓你跟一群男人住一塊?”
周圍的人,也跟著點頭,然說男女七歲不同席,六歲還是小孩子,尤其大丫看起來更小,應該不礙事。
但這前提是,劉冬生護著自己的女兒,且劉家老兩口冇進城。
既然老兩口都住客棧了,那讓大丫跟他們一起住,也好過跟劉冬生一起。
哪怕是在客棧的房間裡打地鋪,都比和一群男人擠在通鋪上強。
劉氏真是不像話,要知道大丫可是她第一個孫女,親孫女!
大丫冇管大夥兒說什麼,就繼續說道:“夜裡我曲腿縮在牆角,就聽有好幾個人和我爹說,我長得漂亮,以後會比那個花魁都漂亮,可以賣掉那個樓去。這樣家裡不用供我吃喝,等長大了,還能往家裡拿錢。”
她說著,抿了抿嘴,身子微微顫抖,再深吸一口氣後,快速說道:“我爹聽了這些話,冇說他們什麼,那些人就說往後爹不用上工,躺在家裡都能吃香喝辣。我好怕,一整夜都不敢睡覺,天剛亮就跑回來了。”
黃氏一聽,看向李媛,見她麵色更加蒼白,整個人好像隨時一口氣上不來就去的模樣,心中暗道不好。